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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7
亡羊补牢的游戏
“这个也要,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昌里路夜市,路昀深沿街买了一大堆小吃。
以前参加乐团演出前,他每天练到深夜,就去楼下网吧找怀砚,再一起来这儿吃夜宵。那时候三钢里还没这样繁华,海鲜烧烤和啤酒是夏天必点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小商品的地摊,相对而行的人群只能站成两排依次通过。路昀深总是走在前面,手臂习惯性地往后,从人群中精准地抓住她的手。
就像现在这样。
怀砚没出声,被他攥着手,从一个路口走到另一个路口。
他手里的小吃越拎越多,她甚至怀疑待会儿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要来。
从前常去的小角落,旧旧的木头长椅已经被拆了,并排坐在石阶上的时候,他把吃的摊开了让她挑。
怀砚夹了块臭豆腐吃,顺便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特地叫我出来,就为了吃夜宵?”
“我欧洲的巡演要开始了,明天出国,大概半个月。”他答非所问,说起自己下一阶段的工作。
怀砚纳闷,但仍点点头听下去:“所以呢?”
“走之前,还有点想……”他短暂地停顿,“想这里的小吃。”
“哦……”她不在意地挑了挑眉,“你那几个兄弟呢?没人陪你?”
“关他们什么事儿。”路昀深一脸懊恼摆了摆手,“天天见面,烦都烦死了。”
她笑着点了下头,只淡淡“嗯”一声。
空气渐渐凝滞。
路昀深蹙着眉,手里吃了一半的烧烤也食之无味。
再往前几个街区,就是爷爷的老房子。他曾经在那里住了很多年,和他最心爱的姑娘一起,经历过无数个美好的片段。
他看着那个方向出了神,直到怀砚递了串烤土豆片过来顶顶他的胳膊,才恍然醒悟。
原来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接过来,佯装自然地问她:“你回来过吗?”
怀砚:“哪儿?”
他用目光指了指前面,“我们家”三个字被生生吞下。
但她还是瞬间会了意,平静笑道:“我记得我早就把钥匙还给你了。”
“我在你那个黑色的小双肩包里,放过备份钥匙。”
她的眼底里出现短暂的愣怔,接着也学他的模样从容笑道:“那个包啊,很早之前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哦。”
怀砚觉得他今晚不大对劲,不管是大晚上突然叫她出来吃夜宵,还是提起从前时欲言又止的样子,路昀深送怀砚回俱乐部,车开得很慢,一路没什么互动,有种波澜过后一切归于宁静的错觉。
电台里有人点了首换日线的情歌送给远方异地恋的女友,前奏刚起来,就被路昀深关了。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怀砚好奇地看他一眼:“怎么不听?”
“听我自己为别人家女朋友唱歌,有点怪。”他的逻辑总是异于常人。不过仔细推敲,倒也不无道理。
“你不觉得,自己创作的歌能被人点来送给最喜欢的人,还挺了不起的吗?”
“了不起?”他细细斟酌这几个字,“怀砚,你说……什么才算了不起?”
他想知道的,是她心中他的形象。
可她却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本身,她认为“了不起”的含义太过主观:“就拿打刀塔来说好了,有人认为极限反杀了不起,有人认为被迫三路大翻盘了不起,有人认为稳稳当当刷出六格神装推高地了不起,但不管是哪一种……”
“我都喜欢你。”
“……”
猝不及防地,他在最违和的时刻,说了今晚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
怀砚懵了,以为自己听错,偏过头去看路昀深。
“你……”
“没事,你不用有压力,我也不需要你回应什么。能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路昀深专心开着车,面不改色,就像刚刚陈述了晚餐菜色那样自然。
怀砚却没来由地警惕起来,红着脸,疑神疑鬼盯着他。
他蹙眉,伸手过去,手掌温柔地在她头顶压下去。
然后,一把揉乱了她的刘海,像恶作剧的小男孩。
“你再看,我会没法专心开车。”他说。
她重新端坐,目视前方不敢乱动,顺便轻声吐槽:“谁叫你今天晚上神经兮兮的。”
路昀深不置可否,只云淡风轻地说:“怀砚我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你在我心里是最好、最帅、最完美的……”
停顿片刻后,她用三个字把话补全——“前男友”。
路昀深知道她有这么一招,只是淡然勾起唇角。
她却越说越得意:“你得感谢我清心寡欲,至今就这么一个前男友。最好的是你,最坏的是你;最帅的是你,最丑的是你;最完美的是你,最废柴的也是你……”
一长串的吐槽刚说完,旁边的人就轻笑着问——
“最喜欢的,也是我?”
“……”
他只问这一句,对方就接不下去了。
五一假期第一天,怀砚去网咖打游戏。
好好的一个小长假,网咖里居然座无虚席。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座位,打算离开的时候,旁边的双人卡座的位置,有人撩开薄窗帘叫她。
居然是怀瑾的同事,那天给她缝合的易医生——易晨隽。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这儿吧。”
“好。”她坐进去,等开机的时候看了眼旁边的电脑屏幕,有些诧异,“你玩绝地求生?”
“是啊。”易晨隽继续回到游戏中,往一幢楼慢慢靠近。
他瞄准树影旁的一处,给了最后一枪。
“大吉大利,晚上吃鸡!”——这是游戏获胜时,屏幕上会出现的一句话,对于普通玩家而言,也许是努力一整天都看不到的。
怀砚正要感慨这医生运气不错,就听到旁边有人轻叹了声说:“又吃鸡了是不是?”
易晨隽微笑颔首:“麻烦了。”
“没事儿,您厉害。”店员无奈地笑着,跟前台比了个数字,大约是机器号。
怀砚诧异地问:“你经常来打游戏?”
还没等易晨隽开口,那店员小伙子就满脸苦相地说:“咱们店里搞活动,楍每赢一局就送5元网费。他呀,不仅在我们这儿免费上网,还赚了不少。
“看不出来啊……”怀砚重新回头打量他,“你打游戏这么厉害。”
易医生不好意思地笑:“哪有你厉害?”
她觉得易医生话里有深意,便试探着问:“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他讠兑,“你是打DOTA2的PluMage。”
这个简单的形容没有加入那些很长的头衔或是主观的印象,却让她觉得格外妥帖。对他来说,她只是打DOTA2的PluMage,和她最直接相关的,是DOTA2这款游戏,而不是别的什么。
怀砚好奇:“我哥告诉你的?”
易晨隽笑着摇头道:“早些年看过你不少比赛视频,你的操作很惊艳。事实上在你家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出你了。”
怀砚还沉浸在错愕里,就见他目光一转,看向电脑屏幕,问:“有兴趣一起吗?”
“行啊。”
……
旁边的店员小哥背脊一凉。
“我加你好友了。”
“看到了,你ID叫……”怀砚瞬间怔住,把这个短短的单词又重新看了一遍,难以置信地睁大眼,“TinkMon?”
“嗯,是我。”
“那……美服的那个TinkMon……”
“也是我本人。”
“TinkMon不是外国人吗?”她疑惑地看着他,他不说话,只是温婉地笑。
怀砚这才反应过来:“噢,你是前不久刚回国的,在此之前你一直混美服,而且从没露过面,所以大多人都先入为主,认为你是外国人。”
“正解。”
“……”
怀砚难以置信,坐在她旁边的呆医生居然是绝地求生美服第一高手。
回忆起医院池塘边那个片段,好像也慢慢对上号了,她问他:“DF俱乐部的经理找你,是想挖你去他们俱乐部打职业赛?”
“嗯,不过我对打职业没什么兴趣,所以拒绝了。”
怀砚惊为天人地打量他:“你这人可真逗……白天在医院里救人,晚上在游戏里杀人。”
对于她的形容,易晨隽深表赞同:“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才完整吗?”
“……”她还真不敢苟同。
怀砚从前玩过不少射击类游戏,玩这种沙盒游戏也是得心应手。
两人双排,同时活到了最后,一起吃鸡。
店员干脆不走开了,倚在两人身后的沙发边观战,看到最后,他绝望地摇头感慨:“又来了个大魔王……幸好老板今天不在,否则他得拉电闸了。”
后来边上围过来越来越多人,大多是男孩子,也有妹子拽着看得痴迷的男朋友发脾气:“走了嘛,这有什么好看的,看得我头晕。”
怀砚望着屏幕上的风景,鬼使神差地想起从前了。
那段时间流行打CS,她每回和路昀深组队,都会遭他背后放冷枪,接着他又内疚地连连道歉。
他操作很烂,天旋地转地切视角,把自己切吐了。
吐完后从厕所回来,还强颜欢笑地说“继续”。
这样又菜又死脑筋的人,再往后的数年中她再没遇到过。
怀砚不知不觉对着屏幕笑了出来。
易晨隽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神游。
直到游戏开始了,才开口打趣:“想谁呢?”
“没谁。”她匆忙回过神来,瞬间收起笑意,回到了游戏里。
易晨隽自然是不信的,眼角含笑,运筹帷幄地说:“那天陪你来医院的那个。”
“胡扯。”她下意识反驳。
“是不是胡扯你可以照镜子判断一下,你都把人家名字写脸上了。”
怀砚不屑地哼笑了声:“那你说说看,我脸上写的是什么名字?”
她笃定易晨隽说不出,才故意为难他。
哪知道他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光,仿佛是笑她中了计。
“路昀深。”他精准地报出三个字,“没错吧?”
怀砚瞬间无语。
“先声明一下,我不是八卦你的事才去打听的。”易晨隽好整以暇解释道,“我妹妹是他的歌迷,天天在朋友圈刷屏发他照片。所以,我一早就认出他了。”
听到这话,怀砚倒吸了口凉气,重新打量身旁的腹黑医生:“我发现你这人特恐怖啊,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模作样地装糊涂。”
“有些事,知道了不一定要说。还有些事,我不说,就没人会说。就我本人而言,是不喜欢多说的,但基于你的情况大概是后者,所以我不得不说。”他一口气,说出一大段拗口又费神的话。
怀砚不太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从来没见过谁,跟某个人说话,和跟其他人说话,反差会这么大,表现得完全像两个人。”他指的,是那天在医院,她和路昀深打电话的片段。
接电话时她眼角眉梢都在笑,眸子里有星星。
挂掉后,又重新以惯用的冰山扑克脸示人。
答案还不够清楚吗?
他这双眼睛呵,看透太多。
好不容易等来的假期,怀砚睡到早上七点多就被铃声吵醒了。路昀深难得有时间发来视频,一出现就问:“你最近在和一个什么美服大神打游戏?”
她还躺在床上,揉着眼睛打哈欠:“这你都知道?消息很灵通啊。”
“我那手机,你懂的。”他抿了抿唇,神色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兴致。
匆匆解释过后,他又迫不及待地回归正题:“那人是谁啊?”
“就替我缝针的那个易医生,你见过的。”
“怎么是他?!”视频那头光线暗淡,路昀深明显皱起了眉头。要不是空间有限,听这语气他都要跳起来了。
“网咖碰到的,就一起玩儿了。没想到,他打游戏这么厉害的。”怀砚拿着手机翻了个身,有气无力地喃喃,“你在哪儿啊……怎么黑不拉几的?”
“后台。”他说,“演唱会刚结束,一会儿就回酒店。”
怀砚:“下一站去哪儿?”
“巴黎。”他的语气带着点儿委屈,“你都没看过我的演唱会行程表。”
“我看那个干吗?”
他懵了,一时语塞。
沉默了会儿,路昀深才无奈长叹一声:“以后少和他玩,当心被俱乐部处分。”
俱乐部一般禁止选手玩除本职工作以外的游戏,休假期间虽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让打得太明目张胆。
“就这一个原因?”怀砚趴在枕头上,慵懒地问。
“其他原因,你懂的。”
“……”
三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怀砚不大满意,又佯装不在意,只留给他半张倦意正浓的脸。
眼睛半睁着看向他,睫毛很长,眨眼时的微微轻颤,都挠到他心里了。
“好了,你还是继续睡吧。”路昀深负气轻叹,不忍再看她熬夜过后的疲惫脸,“本来想带你看看凌晨的伦敦,不过,你好像对床更感兴趣。”
挂断视频,怀砚从枕头上爬起来,探出脑袋。
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屏幕上出现一双素颜的眼睛轮廓,眉目舒朗,还留有尚未散尽的笑意。
……
易医生说,她的答案都写在脸上……原来真这么明显??
她干脆拉起被子埋住脑袋,继续补觉。
都怪路昀深瞎吃国际飞醋,这次睡着后她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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