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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下楼。
上午九点一刻,太阳光照到沙发脚地毯上的内衣,靳译肯的游戏赢了两拨,赢掉了司柏林的一支表,而她早上洗过的头发也快干了,在手指上慢悠悠地卷着,卷半天了,还是没下楼。
套着单件的松软毛衣,把腿架在他膝上,他坐沙发边上,手肘抵着膝盖,跟司柏林开了第三轮局,这一局的奖品是彭子的限量球衣,还没归他俩任何一个人,但就是理所当然成了游戏筹码,这人一大早手气好得不行,这会儿一心乘胜追击打垮他隔壁邻居,司柏林也不服气,说昨儿睡得晚,这会儿半个人在梦里,让着他一手呢。
“睡得晚?”
“睡得晚。”
他俩这一问一答,明明同样三个字,却好像打了只有男人间才懂的暗号,龙七往那儿抬一眼,正好靳译肯盯着屏幕回一句:“你爸爸我一晚没睡,让你两手了。”
她抽小腿,往他腰踹一下,他的身子一晃,往她看,她白一眼,他继续打游戏。
她也继续刷手机,瞎看微博。
正想着要不永远别下楼,让靳译肯每天给她送饭上来也不错的时候,手机叮一声响,信息提示横幅出现在屏幕上空,存过号码的连芍姿给她发了条信息,七个字。
——下来吃早饭,孩子。
……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自个儿以为昨晚这一趟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有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得一清二楚,靳译肯经过二楼的时候去他弟的书房溜达了一圈,空手进,满手出,带走了靳少暠的一箱游戏碟和靳少暠的灵魂。
而龙七有点怵。
靳译肯昨晚上和她做的没脸没皮那点事,怎么着都没法当着他亲妈的面说出口,想来想去都觉得对连芍姿是个打击,她在廊口走两步退一步,他却走得坦坦荡荡,插个兜,提着盒游戏碟,速度一点儿不停,路过她跟路过吴姨似的,反正坏事他做了,后路没有了,这辈子只能跟她相依为命了,没什么毛病,等他进了客厅拿上果盘里一个苹果吃了,她才进客厅。
过去就看见满厅阳光的沙发上,在喝早茶的连芍姿。
穿着白色毛衣,灰色柔软的羊毛长裤,坐在光中,翻着书页,金色高脚的小茶几上摆着新鲜的玫瑰,沙发另一边是三四个Valango的方形大行李箱,厅里除了吴姨外还有两个匆忙走动的人,龙七见过,是上回第一次和连芍姿喝茶时跟着她的两名贴身大助,一男一女,戴白手套,楼上楼下地走,正细心搬运一些套着防尘袋的昂贵大衣。
小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文件夹。
“阿姨。”
“太太,”她的招呼和吴姨的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分不清是谁打断谁,吴姨捧着一束白玫瑰步履匆忙地进来,和龙七对上一眼,龙七没继续讲话,吴姨才转向连芍姿继续说,“又收到一束。”
……
指的是花。
客厅一边的餐桌上已经放满多束不同规格的白玫瑰,连芍姿没抬眼:“知道了。”
端着茶杯的手短暂停顿在小桌上方10公分的距离,从容得像收到份报纸一样寻常的事,等她看完书页上一段长句,才喝一口温茶,说:“插上吧。”
“哎,好。”
靳译肯对那玫瑰花没感兴趣。
但龙七的兴趣大了去了,对边上的行李箱也感兴趣,她研究这些的时候,靳译肯在研究小桌子上的文件夹,她给他打眼色,他没注意,啃着苹果盯着那儿,脸颊缓慢地动,两人没对上眼,连芍姿开口问:“喝粥还是烤面包啊七七?”
“粥,”回,两秒后大脑反应过来重读了一遍问题,改,“烤面包。”
“盛半碗粥,烤三片面包做两个煎蛋,把桌上其他的都热一下。”连芍姿吩咐,依然没抬眼,三秒后改一句,“四个煎蛋吧,孩子昨晚累着了。”
………………
………………
靳译肯是亲儿子了,深受连女士二十多年的套路熏陶,到这昭然若揭的程度仍旧耐着性子一句话不说,该吃吃该喝喝,一副被放养惯了的纨绔子弟模样,喝粥时的勺碟碰撞声轻微地响,但他的眼睛不闲着,仍往他妈手底下的文件袋子盯着,每半分钟就看一眼,半屋子的玫瑰和行李箱没吸引他,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让他在意得很,十分钟嚼之无味的用餐时间后,他终于出一声:“妈。”
“嗯。”
“老坪来过?”
“来过。”
“东西他留的?”
“嗯。”
“你看过?”
“看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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