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罹水河畔,寒月清辉一一洒在水面上,冷光粼粼。静水流深,一去不返。溶月坐在河畔望着远方,对身边的人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受这些伤的。”
云忘忧道:“我亲手杀了带来的所有人,若自己不伤得重些,他怎么会相信除掉星阑涧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呢?”
溶月道:“你已经清醒,为何还要留在那个虎狼之地?”
云忘忧沉默许久,几许苦涩浮上心头。忽而对溶月道:“谢谢你,溶月。”
溶月略不自在地偏过头,漫不经心道:“谢我做什么……”
“谢你让我看到沉睡那一年里缺失的记忆,”云忘忧看着她,笑意里是赤诚,“也谢你去神山看望君良。”
溶月掩在薄纱之下的嘴角轻轻上扬。而后叹了叹气,略自嘲道:“洛公子那样的人,大概初见之下,便很难不动心吧。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她平静地看着云忘忧,“但我从来不曾嫉恨于你,从前是,如今也是。你们宿缘情深,我是羡慕并且祝福的。如今只盼洛公子能早日醒过来。”
云忘忧脸上红了红,旋即忧愁之色浮上脸庞:“这一战若是得胜,他醒来便能见到河清海晏,天下安宁。溶月,这几日你们隐好行踪,大战之时,还需星阑涧倾力相助。”她停顿许久,又道:“若那时我实在不能自控,仙门同道不必手下留情。”
溶月诧异地望着她,犹豫着道:“你……你要做什么?”
云忘忧没有再回答,转身消失在了罹水河畔。
冬夜的风吹起她如墨的衣衫,雪花一一轻吻她的脸颊,梵音神山的山脚下,云忘忧抬头望向那缥缥缈缈,白雪皑皑的山巅,恍若隔世。
十年弹指而过,花开花谢,几度春秋厌。光阴流转,神山始终巍峨肃穆地立在这里,看尽人间沧桑,世事变幻。
她抚摩着山门前高耸入云的白玉柱,脚步刚迈,神山的结界受到触动,光芒闪闪。
一群白衣翩然而至,站在大雪深处,持剑问道:“何人擅闯梵音神山?”
见无人应答,一群少年飞至山门前。贺廷宣看着来人,一时惊愕,手搭在了剑柄上。又见云忘忧周身毫无杀气,迟疑道:“忘……忘忧姐姐。”
云忘忧远远地望着他道:“廷宣。”
贺廷宣沉默一阵,挥手打开了结界。其余弟子悉数退去,云忘忧与贺廷宣二人一齐踏在厚厚的积雪上,走向神山深处。
一路阅尽梵音神山的风景,这里与十年前没有太大不同,只是多了许多梨树,在寒冬的季节里仍是绚烂的开着,雪白雪白的一大片。云忘忧仔细瞧着,才发现所有的梨花都是被人用灵力护持,才得以灿烂盛开。她手抚在树干上,感受到了虚弱的灵力,再熟悉不过的灵力。
她记得那时神山只有温泉处的一树梨花,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梨花已开遍了神山的每一处。
雪落无声,云忘忧脑中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脚步不停地往神山深处走去。千绝洞中,睡着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人。
她终于见到了他,云忘忧坐在冰台旁,望着洛君良沉睡的容颜,心中酸涩难忍。她握住他冰凉的手,轻贴在脸颊旁,眼泪夺眶而出。
贺廷宣站在他们身后,鼻头红红的,闷声道:“师兄伤愈之后,还是沉睡不醒。灵气也越来越弱,到后来,我连他的剑灵都感应不到了。”说着说着,他有些哽咽,“师兄的剑灵这样受损还是几年前有过,也不知道这次会怎样。”
云忘忧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
贺廷宣道:“师兄那时刚习得分化剑灵之术不久,不知为何总是剑灵离体,出了梵音神山。因为初习此术,不好控制,每次回来时,剑灵与本体便大受损伤。后来被师尊察觉了,便将师兄禁足了许久。”
云忘忧凝视着洛君良的脸庞,陷入了沉思。
她的记忆一点点重回后,她却始终记不起身边魂灵的脸,只记得他陪伴自己度过的许多个冰冷的夜。她想起许多年前,每每在灵阙受欺之时,都有一道奇怪的光芒护体,想起自己几次在山下历练除妖遇险之时,总能逢凶化吉。
原来,他一直都守护在她身边。
云忘忧轻靠在洛君良的胸膛,泪眼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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