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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苍景行可以仔细观察陈年的伤口，那处已经不再像第一天似的翻出嫩肉来，而是结了一层薄痂，伤得最严重的腺体还有些外翻着，导致Omega无法很好控制信息素的释放。
他听向晗说陈年一直没觉得是他的错，但却有些明显的失落，不知是从何而来。
大概还是对他有些失望吧。
别说是按照陈年父母的要求有自己的事业，就是连护着他都办不到。
最近他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又要协助方裕找袭击陈年的人，又要忙自己工作学业上的事，还得抽时间给陈年写小说看。
累，但是很充实。
只不过他和方裕花了好几天，并没有查到任何陈年所谓的从下半脸到肩膀全部溃烂的人，把那个街区附近的Alpha都筛选了一遍，也没发现符合条件的，他们甚至有想过把Beta也加进范围里来，可这样一来找人就仿佛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我还真的是，什么都做不好。”
苍景行有些崩溃地捂着脸，把头抵在陈年床边。
“你怎么来了！”陈年这会儿对信息素敏感，一点波动都会吵醒他。
“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么？”
“你该把我叫起来的呀！”陈年爬起来就往苍景行怀里扑，“干嘛，你不仅和我谈地下情，连来看我都要这么偷偷摸摸，连我都不给知道啊？”
言罢在苍景行身上上上下下闻了个遍，确定了没有别的味道，才开心地在Alpha脸上糊了个亲亲：“想死你了。”
苍景行边接受着陈年的热情欢迎边要注意着Omega不要有过大的动作，结果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他手都扶不稳，看着陈年那张得意满满的小脸，无奈将他搂进怀里：“怎么办，我本来想就看你一眼就走的，现在被你可爱得不想离开了。”
“那就别走嘛！”Omega头埋在Alpha后颈处，这两天成天闻着消毒水味，没把他嗅觉都熏失灵了，现在吸两口信息素，像是进了深山，空气裹挟着爽朗把人浇了个遍，煞是舒适，“我妈这几天也不怎么来，肯定是我爸放你进来的对不对，爸爸最好了！”
“你爸说你这两天不开心，我来看看宝贝是不是后面痒了。”
陈年唰得远离苍景行，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裹，食指中指一并贴着苍景行脑门中央：“流氓退散！”
“看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苍景行捏捏陈年的脸，“就是几天见不了面的小挫折，我会好好努力的。”
陈年效仿着苍景行搓他的脸，对方脸上肉少，又瘦了一圈，都捏不起肉来：“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努力吃肉说不定还能再高几厘米呢。”
说完又觉得不太行：“唉，算了，你太高我脖子吃不消。”
两人一躺一坐，脸的高度刚好持平，距离慢慢拉近，在对方唇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多少话咬碎在无言中，甜到心底都发腻。
“不过其实我是有点儿心事……”温存完陈年又有些扭捏地捏苍景行的手，“你知道吗，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没有第二性别了，像你之前写的文那样，结果你就和别的女人走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陈年背朝着苍景行，“你不就是喜欢我的脸，喜欢我信息素，要是我没这两样东西，就没筹码让你喜欢了，我又笨又缺心眼，什么事都做不好。”
“没有这种要是……”
“再说你不也是不同意我摘除腺体，现在我发情期周期都过了一周了还不来，万一真的不来怎么办？”
陈年有些自暴自弃地转过去，不管Alpha再怎么宠他，这些事都是要去面对的。
要是苍景行不喜欢，那还不如早早断了，他也不至于整天提心吊胆着。
“不来我们就不要孩子了。”苍景行的声音严肃起来，见陈年的肩膀抖了下，右手轻揉着他的背，“我不同意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的味道，当然这的确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之一，但绝不是决定性因素。我不希望你动手术，因为这个手术就是当年我母亲做的那个，我不想失去你。”
陈年愣了愣，缓缓转过身来，看Alpha正色坐在床边，眉间眼底是无尽的悲痛，懊恼地爬回他的身边，跪在床上抱住对方的脑袋：“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会一点都不好。”苍景行把陈年抱下来，安顿回床里，Omega害臊地乱动，他一只手撑在陈年的头旁边，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不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你的人是我，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也不被大家喜欢，就是个性格阴郁的人，而你喜欢我这件事，就是我天大的救赎。”
“从很久之前起就是了，不管是小时候懵懵懂懂第一次遇到，还是我刚开始接触网文时你日复一日的支持，再到后来我们住在一起，你带我感受到被爱，感受到家。”
“没有你，我找不到生活的重心，有了你，我就觉得自己有个目标，能去奋斗。”
陈年偏过头嘟囔道：“那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写文也好读书也好找工作也好，是你自己厉害才会被人喜欢。再说我租的公寓不便宜，你又没有父母的资助还住得起，肯定不简单。哪像我做什么都不行，读书也不好，谈恋爱也不行，就连洗个衣服都要洗坏了。”
“……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反驳你了。”苍景行被陈年这副样子惹得忍不住笑出来，刚才营造好的悲伤气氛瞬间破了个角。
“啊啊啊，我咬你啊！”陈年气得去啃苍景行横在他边上的手臂，又不敢下重口，Alpha痒得笑更厉害了。
“别动别动，小心伤口！”苍景行好不容易拿一个深吻把陈年摁住了，陈年眼里却写着“不安慰我现在就分手”几个大字，忙清嗓子道，“喜欢一个人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是，那个人是你。”
“是你让我满心欢喜，也是你让我辗转难眠；是你让我想要虚度光阴，也是你让我珍惜与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也是你，让我想要的将来有一个具体的画面，有一个家。有没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你。”
“所以我有一个故事想写很久，你愿意做我的结尾吗？”
陈年脸上有滚烫的液体地下，混了他自己的，在枕头上洇出一大片痕迹，他抬手给苍景行擦眼泪，埋汰道：“没想到你这么爱哭啊……”
苍景行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起来他也不算是贪哭的，只是他的泪腺仿佛对陈年过敏，一看到对方难受就忍不住发酸，现在被自家Omega擦眼泪有点说不过去，只好捏过陈年的手拿漂亮话搪塞：“为了你，我永远热泪盈眶。”
“切，”陈年撅着嘴，“我才不愿意嘞，你先把以前坑的文全填了再来和我谈条件，不补完没得讲！”
“……我看你就是欠日。”
Alpha佯装要脱Omega裤子，Omega就威胁他要去摁护士铃，两个人在床上闹腾了一番，直到来查房的护士姐姐推门进来时才消停，脸红成了大番茄，还被叮嘱了小年轻不要玩太浪，这一层全是信息素出了问题的Omega，再不控制一下要组队来打架了。
“哼，我才不怕他们呢，来一个我男朋友打一个，来十个我男朋友打一串！”
等护士姐姐训完了，陈年躲苍景行身后吐舌头，却被苍景行抓住了小命根子调戏：“该叫什么，才教过又忘了？”
陈年被撸得娇喘连连，想求饶又羞于开口：“嗯啊……不要不要了……我叫！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真乖。”苍景行总算是放了陈年，又扒开衣服检查了一遍伤口，轻轻吹着气，凉丝丝的，陈年这几天第一次觉得那儿有些舒服，“……关于那晚上，你有没有别的细节能想起来的？”
陈年一想到那天晚上就条件反射地发颤，苍景行忙握住他的手顺气，陈年却推说没事：“想不太到，裕裕和我说你们符合条件的Alpha，我都要觉得是不是因为他咬的时候我联想到了丧尸电影产生的幻觉了，连腐臭味都闻得到。”
“腐臭味？”
“嗯，说起来他的信息素味道也特别奇怪，我形容不出来，但也带着烂掉的味道，好像快死了一样。”陈年皱着眉尽量冷静地去回忆，“而且他没办法标记我，那时候我觉得不是你可能不能标记，现在想来，说不定……说不定他根本就不能标记吧。”
苍景行脑中突然想起了那天听到的新闻联播的声音：“……打着改造第二性别的名号……”
“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一个Alpha。”
苍景行突然来了思路，忙开手机上网查，可消息似乎被遮掩得厉害，连那条新闻都难找到。
“明天去找找方裕，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
苍景行给陈年讲了大概的思路，陈年也同意道：“他是对我的腺体很有敌意，感觉不像标记，像要把我那儿咬下来一样。”
有了目标就会好找很多，陈年看着苍景行终于舒展了的眉头，忍不住亲对方：“你怎么这么厉害！”
“厉害的是你。”
苍景行又摁着陈年全身摸了一遍，两人嬉笑打闹一番，才哄了陈年继续睡觉。
等Omega呼吸终于平稳了，Alpha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在门口时却发现向晗站在门外，似乎是呆了好一会儿：“抱歉向叔叔，没注意到您……您没事吧？”
向晗看起来像是哭过，吸了吸鼻子笑着朝苍景行打招呼：“啊，我看你们俩开心就没进去打扰，年年好久没这么笑过了，谢谢你啊。”
苍景行还有些疑惑，那不该是看到自己儿子好不容易开心起来时该有的表情：“您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啊，我没事的。”
向晗不停念叨着那两个字，楼道里只剩下了几盏昏黄的夜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也把几个“没事”的回音，一直荡在空洞的长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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