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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昭察觉师傅近两日有些不对劲,念经的时候会忽然走神。
“师傅。”
“……嗯?”
“您怎么了?”
“无事。”
静慈不说,女孩也不敢问。两人在客栈住了三日,一窗之隔的庸城渡口热闹非凡。莫不是绣球招亲?或者是新店贺彩?
商昭趴在窗口,兴致高昂的望去。
“哇……”目瞪口呆的望着渡口的景像,她连忙喊静慈:“师傅,师傅快来看!好多人啊!是官兵吗?天呐,好多人啊,师傅……”
静慈站在她身后。
两人望去。
府衙的官兵将渡口隔离出一大块空地。几名官员站在空地上,等着某人的到来。外围人头攒动的庸城百姓,乌压压一片。
战船依次停在水面上,每支战船上各配备五十名船员。黑红色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高”,在风里烈烈作响。
城墙上是严阵以待的弓箭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保证即将到来之人的安全。这时,远远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福船乘风卷浪而来。
华丽的外表,厚重的朱漆。甲板上站着整齐的东厂干事,黑黄底的旗帜迎风招展,其上写着一行黑字――提督东厂兼领海师巡抚高参。
福船停在港口,落了华帆。号角声里,无数的纤绳从船舷上抛落而下,船夫将其固定在石柱之上。官员迎了上去,李建忠在前面打头。
船上降下木梯,先下来的是东厂番子,迅速集结成两行。
最后,正主出现了。
一袭大红织金飞鱼通袖罗,妆花罗缎面上绣着暗黄色飞鱼纹。一身黑缎百褶披风,纯金环扣上嵌着琉璃红玉。一双粉底黑色官靴,金色云纹缠绕其上。
那是个面容白净的中年男人,涂脂敷粉,不伦不类。他没有喉结,袖边的指骨翘着似有若如的兰花。
男人走下木梯,几人忙上前问候,“见过高厂公。”
“哟,这不是同知大人吗?”高参挑着眼角,虚虚的笑了,“这不是折煞我呢吗?快别多礼了。”
“谢厂公。”几人让出道来,走在边上,“厂公请,别院已经为您备下。一路风尘辛苦,您先且休息这,水师检阅之事改日再劳顿您。”
“说什么劳顿?咱家也是为陛下办事,不辛苦。”高参被小太监扶着,撩袍上了肩舆,俯瞰着颔首低腰的几人,“水师检阅耽搁不得。不过……咱家可听说庸城有些不安分,咱家此次来可不仅是检阅这么简单,同知大人明白吗?”
李建中连称是,抱着拳,“微臣明白。”
“得,同知大人是聪明人,不用咱家多说。”高参不再看他,将手轻轻搭在扶手上,吩咐道,“走吧。”
“是,厂公。”
浩浩荡荡的东厂番子护送肩舆往别院去了,李建中等人亦步亦趋的徒步跟了上去。
末了,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当夜。
府衙正厅。
李建中安置好东厂的诸位档头,临近傍晚才回来。几人跟霜打的茄子似得,有气无力的瘫在了座椅上。
管家吩咐侍女看茶:“诸位大人,此番劳累了。来,快用茶。”
李建中抿了口茶,嘴里的干涩顿时消解:“管家,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厅里一共有五人。除了李建中,还有四名通判。
一通判灌了口茶,气恼的丢了杯子:“唉,这次怕是没这么好打发!高……他是什么人!今个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我们,好似我们不知道那些勾当!”
“你小声些吧,刚才怎么不说?”
“不就是个阉党吗?狗仗人势。看他下午那颐气指使,指桑骂槐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
“曹大人,您积口德吧!赶明让高参听去这话,您老还能有机会张口吗?”
“我会怕他……”
“不怕?我看今日就你最狗腿!”
“你……”
李建中拧着眉头,狠狠的拍桌子,“都住嘴!本官留你们不是听吵嘴的。如今高参明着是要抓我们的小辫子,在皇上面前参奏,你们还学妇人一般吵嘴,吵什么吵!”
“微臣知错。”
“想办法才是最要紧。”
另一通判道,“东厂监牢我是不愿坐。高参若真想揭发我们,我们就是九条命都不够死。如今,还是有机会扳回一成的。”
“怎么扳?”
“高参沿海一路向南,口袋里的进项噼里啪啦的响。只要我们给他想要的,自然能保大家无虞。高参最喜欢贪,我们投其所好自然好相处!”
“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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