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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刚过,初冬在嘶厉的风声中袭来。
慈悲庵仿佛进入了冬眠,仅有的香客也不再上门拜访。那夜飘了雪,早晨一推门,迎门一股刺骨的寒风。
惠行紧了紧衣领,忍不住吸气:“今年头一遭这么冷。”
“可不。”后出门的姑子吸了吸鼻子,冷的把手夹在了咯吱窝:“嘶……夹雨夹雪,无休无歇。虽说雪不大,看这光景,怕是能下些日子。”
“多下些也好。”两人沿着廊下走着,向着大殿而去:“秋天不是在后山买了块地嘛。照今年这么下,明年庄稼保准收成好。”
“师姐说的对。”
揉了揉冻红的鼻子,惠行脚下又快了:“快走吧!今个是新进弟子的剃发仪式,我们赶紧过去准备着。”
“唉,前个不都准备好了吗?”
“万一有遗漏呢?这是大事,不能马虎。快走吧。”
“哎。”姑子应声,也忙赶了去。
秋末时,慈悲庵共招了五十名想要剃度出家的女子。让她们先入庵成为行者,再经过一番细致查验,最终只留了二十名。
最大的三十五岁,是个待业的寡妇;最小的六岁,是穷人家不愿要的女儿。其余大都是十五六岁,诚心皈依的女孩子。
仪式定在小雪这天。
静慈是依止师,庵里打第一更磬时,她已经在寮房里沐浴更衣了。其他姑子正忙着擦拭释迦摩尼金像,木鱼佛龛,地板和蒲团,以及一应法器。
这些本就是每天都做的事,但今日大家都干得更起劲。惠行来的已经算早了,却不想还是迟了。殿里早就清扫完毕,一尘不染。
“阿弥陀佛,师妹们辛苦了。”
“见过惠行师姐。”众人相互致礼完,有一年轻姑子这才笑道:“师姐不用谢。今天你要收徒弟,师妹们也算沾光了。”
“哦,沾光?”惠行今日换了身崭新的法服,憨厚的脸上带着不可掩盖的笑意。
“对啊!师姐有了徒弟,我们也能长辈分了不是?”
“别说你,昭儿都成师伯了。”
“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呢。”大家听了,都笑开了花。
殿门处,传来一道声音:“大清早,何事如此开心?”
众人敛了笑意,站直身子:“阿弥陀佛,见过住持。”
静慈也换了身暗黄色袈裟,腰侧系着黑色系带。脖颈上佩着一幅一百零八颗的玛瑙挂珠,换却平日里朴素的海清,此刻的她才真正像一个法师,眉目端正,宝相庄严。
惠行说:“师傅,您来了。”
静慈点头,环视了眼殿里的众人:“都准备好了吗?”
“嗯。”
“去带她们来大殿。你们也准备诵经吧。”
“是,住持。”
有姑子领命去了,其他众人皆持了木鱼站定,整齐化一的坐在蒲团上,念诵大悲咒。惠行,惠堪和惠文三大弟子走到静慈身前。
静慈道:“自今日起你们也将成为尼师,一言一行皆要秉持清规戒律,不得贪念嗔痴。身为师傅更要以身作则,旷若虚空,自在无为。”
“谨记师父教诲。”
“阿弥陀佛。”静慈看着眼前的弟子,口气温和:“你们都是有慧根的,师傅相信你们。”
这时,二十名行者已经来到大殿。
“师傅,她们来了。”
“都进来吧,外面这么冷的。”
二十人被领进大殿,跪在安置好的蒲团上。眼前是金砌的释迦摩尼佛像,高大肃穆,神色透露着对众生的怜悯。彩色经幡悬挂在藻井之上,供养台上燃着长明佛灯,钟鼓和木鱼也一并摆放在条案上。
佛像前设有供桌,桌上放着香花,时令瓜果,布施箱,佛灯。供桌两侧是一对石制供养塔,约有半米之高。
静慈执了念珠,站在众人前面:“出家是修行之大事。比丘尼有戒,凡不满一年者不能剃度。但三月以来,你们学习法事仪规,熟悉梵呗赞偈皆有所成,贫尼也看出了你们的虔诚。今日,我便为你们剃度。”
“谢依止师。”众人跪拜,姑子们同唱回向偈。
世人都说剃度是件神秘庄严的大事,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割断三千烦恼丝也没那么痛苦,也不是剃了度就能超脱一切苦厄。
三界之中,六道轮回,出家人虽能脱离,但也跳不出去。长伴青灯古佛听着让人仰慕,但真相或许并非和念想中的一样好。
静慈走到第一个女子面前。
“可愿受戒?”
“愿意!”
“可否能遵守清规,不喝酒、不邪淫、不妄语、不偷盗、不杀生。”
“是。”
“你可愿剃度?”
“愿意。”
静慈一手执过剃度刀,一手拿起女子的长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不可自我损毁,如今……
第一刀,断除一切恶;
第二刀,愿修一切善;
第三刀,誓度一切众生。”
刀落,发断。
终究,什么都不会剩的。
“阿嚏……”
商昭是打着喷嚏,一路飞快跑到大殿的。昨夜打扫伽经阁后,看书睡迟了,没有听见敲磬的声音,于是乎起晚了。她忘记没关窗子,早上醒来的时候,鼻子有些痒,脑袋也重重的。猛地想起今天是剃度典礼,在伽经阁随意洗漱后,披着单薄的尼袍就小跑而来。
风凛冽,帽子被刮落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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