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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42
“陈情, 你今天来考试了么?化学老师碰着我了还特意问起你,你好几天都没上课了。”
“嗯, ”陈情呼吸一番,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儿缓缓地在鼻腔里弥散, 他的头脑稍能清醒一些, “去了。”
“明天还去么?”连星河甩上车门后, 在车旁站了一会儿,笑着说, “你不是重感冒了吗,考试不怕发挥失常啊?”
陈情静了静,后靠, 倚在椅背, 整个人都很疲倦。
“去。”他恹恹地说。
红灯跳绿了,连星河往超市门口走, 刚要过马路, 一片荧光绿哗啦啦地从眼前飞过,差点儿撞上他。
“没长眼啊!傻逼——”
顾燃嚣张地回头冲他竖了个中指,骑得飞快。
连星河看清了是顾燃, 怨道:“顾燃这种小混混,听说他试都不考, 成天就琢磨着怎么针对你了吧?我今天考完试看他又在校门口待着,是堵你吗?”
“不知道。”
陈情盯了盯手背青色的血管,针头扎进去,有一块儿小小的凸起, 回了一段血。
连星河要去超市买东西了,就此挂掉电话。
两耳恢复清净,陈情靠在椅背浅眠。
经过的女护士给一个病人扎完针,转眼看到陈情的手背上有一截血直往针管倒流,越来越多,过来要处理。
护士刚碰了下他手,陈情倏地睁眼,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针尖顶住血管,阵阵胀痛。
他狠狠皱了下眉,脸上满是抗拒。
“这位病人,您不处理的话……”女护士触及到他冰冷的目光,喏喏地道,“长时间……就……”
“找个男大夫来吧,麻烦了。”陈正初祥和的声音传来。
转眼,陈正初坐到陈情身侧的空位上:“爸爸正好开完会,听说你一个人来输液,过来陪陪你。”
陈情神情淡淡,语气也极平缓,倦意满满:“我自己就回去了。”
陈正初笑呵呵的:“我听人说,你上周末去完赛车场又去滑雪了?”
“嗯。”
“对了,那赛车开起来还顺手吗?”陈正初边问,边剥了个橘子,“他们说你自己都能开了,都不用教练陪你的。”
“嗯,还可以。”
“要做好安全措施,安全第一嘛。”陈正初笑着,“我最近正好有个打算,上回去英国出差,那边有个赛车俱乐部,正在找赞助商,他们有自己的训练基地什么的,以后是要打锦标赛的……你如果特别喜欢开赛车,我不如送你去国外学?那里的教练和场地设施更专业,你还可以跑跑野外,更刺激。”
陈情眉眼扬了扬,有一丝心动。
陈正初递去橘子,仍然笑着,他的眼神却透着意味深长:“跟陈深一样,出去待几年,念个大学,回来就继承我。陈情啊,你要更优秀才好啊。”
陈情收了收目光,低睨着橘子,迟迟没接。
陈正初的发妻在陈深五岁时病死,查无病因,只断言是积郁成疾。当年不到四岁的陈情和他妈妈的存在,在陈家上下,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所有人都觉得陈深妈妈的死,归咎于陈正初豢养在外的情人和他这个私生子。
可陈情知道,陈正初这个男人有多么的薄情。他只爱他自己,甚至不爱他的钱,妻儿对于他而言,只是生活的调剂和附属品。
这个男人当年一直在向妈妈许诺他迟早会离婚,明媒正娶她进陈家的大门。然而,直到陈深的妈妈去世,直到她沉溺于海,她也没等到那一天。
妈妈带着他住在楼房破败的家属院里,她从前是个有些名气的舞蹈演员,自恃清高,始终不承认自己是陈正初的情人。她认为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成为豪门的阔太太,风光无限。
她当年愣是咬着牙,一分钱都不要。
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值得捍卫的尊严,她的尊严,在她决定等陈正初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重要了。
被左邻右舍在背后戳着脊梁骨说她是小三儿,说她守着那个破房子也等不来跨进豪门门槛的哪一天。她一开始不以为然,直到越来越等不到陈正初姗姗来迟的诺言,她的精神,渐渐地崩溃了。
她与陈正初本质上无异,儿子只是她的附属品,也是她可以发泄自己的愤怒与不甘的一个附庸。
陈情是她进入陈家大门的筹码,毕竟是陈正初的骨肉,他在一天,她就要多等一天,她也要在希望与绝望中多熬一天。
后来,家中来了个比陈正初年轻,也更精神矍铄的男人。那个男人总喜欢穿着双把U型线扎得整齐工整,一如他浑身穿戴那般笔挺利落的定制皮鞋。
男人对妈妈说,陈正初要我接你们走。
陈情那时候不懂,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他们送到那个妈妈做梦都在想的漂亮的大房子里,而是先将他们送上了那个客轮。
她死了。他本来是应该跟着一起死的,命大,但自那之后,便惧怕深水,也许这就是苟且偷生的惩罚。
他到现在也不懂,这场鸿门宴,到底谁才是设宴之人。
陈正初最开始是不爱他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实力至上主义者,在商场斡旋多年,手段狠辣强势,只信奉有才干之人,他看不起弱者。
从前他最常对陈情说的话就是:“陈情,你要更优秀才好。你够优秀,才配当我的儿子,才配成为我的继承人。”
所以这么多年来,陈情一点点地让自己在他的眼前发光发亮,乖巧懂事,拿优异的成绩,做别人做不到的事,超越同龄人,陈正初也慢慢地能看到他,对他的期许逐渐超越陈深。
“不吃吗?”
陈情的思绪被陈正初的声音缓缓地拉回。
他顿了顿,抬起手,终是乖巧地接过。一如他在陈正初面前那样,素来装得平和懂事,从不冲撞,接着,老实地吃掉了一整个橘子。
真酸。
酸得他牙根打颤,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他不能哭,绝不能在陈正初面前袒露自己的脆弱。
他和陈正初其实是一类人,他们都憎恨软弱,所以他必须强大。
陈正初见他并无异议,絮絮叨叨安排着:“我都替你想好了,到时候你去了英国,就住在你晟伯伯那里吧,晟秋你还记得吗?那个小丫头,跟你一般大了,小时候她来过我们家……”
陈情的电话蓦地响起,来自连星河。
“爸,我接个电话。”陈情轻声地打断。
陈正初笑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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