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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72
头顶一盏白炽灯陡然亮起, 照亮整条楼道。
惨白色的地砖上爬着细密错综的裂痕,像是攀附在她内心迟迟未消的恐惧。
双手还抑制不住地发抖。
掌心与指甲缝里未沥干的血迹, 全都氧化变成了砖褐色。触目惊心。
“姜意禾?”
“姜意禾在吗——”
有人在喊她名字。
“……在。”
她惶惶地应。膝盖晃了晃,勉强站稳。双腿还在打颤。
“进来吧, 做个笔录。”
战战兢兢地扶了下墙。她强压了压心头的惧意, 进去坐在桌子一侧。
这间屋子的灯和走廊相比亮了些。
入冬, 温度陡降。
一张棱角尖刻的长方形铁质桌子旁摆了个移动电暖气,亮着红灯, 燃得热烈。屋子小,热气充分地熨入房间的每一寸空气中。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
她却仍在发抖,浑身上下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年纪五十上下, 面容和蔼的女民警去饮水机接了杯热水, 把一次性纸杯推在她面前,拉来电暖气, 停到她发抖的腿旁:“你别怕, 这里很安全。”
姜意禾抖了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后颈仍是黏湿的,全是陈情的血, 打湿了她后颈的衣领和翻毛皮外套。
“棠街那边治安那么差……哎,这么晚了, 去那里找不痛快……打你们的是谁,认识吗?”
她怔怔摇头。
女民警对棠街那块儿很是厌恶,说了许多抱怨和说教的话。
姜意禾却都置若罔闻,她心里仍旧惴惴难安。
膝盖发颤, 鞋跟止不住地敲地面。
“还冷吗?”
女民警把电暖气的按钮旋大。
姜意禾摇头,腿躲闪了下。有点烫。
女民警以为她不接受自己好意,晃了她眼,一伸手拉到自己那边去了。
姜意禾紧紧捏着手机。屏幕被摔碎了,又好像只是钢化膜,还有感应。
血渗入进去,污浊一片。
陈情的血。
屏保还是他吻她的照片。照片上,她笑得很开心。
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她多期待电话突然响起,响起又怕是坏消息。
——姜意禾!你在想什么!
陈情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
“姜意禾。”
女民警说教了半天见她一直没反应,尝试叫了下她。
“……”她愣愣地回神,满脸是泪,失焦的眼神缓缓把思绪拉回。
“我在问你问题。”女民警的语气严肃了些,敲着桌面。
但姜意禾不记得她刚才问了自己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空的,内心却如斩不断的乱麻,缠着,绕着……整颗心憋得都要窒息而亡了。
嗡嗡——
忽然,手机震了两下。随即铃声响起。
来自时迩。
姜意禾抽了抽鼻子,手背抹了下泪。眼睛哭肿了,眼周皮肤隐隐生痛,手指触碰而过,像是砂纸在摩擦。
说话时嗓子都像是刀割,一下下地凌迟。
“不好意思……”
不知是为自己没听到女民警的问题道歉,还是在为审讯的过程中突兀的来电而感到抱歉。
铃响良久。
“你……不接吗?”女民警皱了皱眉,问。
面前的女人边发抖,边掉眼泪。
她受到的惊吓不小,精致的妆容早就被眼泪洇成狼狈一片。她慌手慌脚地,一直在擦眼泪,然而如何也擦不净。握着手机的手抖得不敢放到屏幕上,滑不开通话。
“不接吗?”女民警催逼道。
“接……”她抖着嗓子,“我接。”
接起,时迩又气又急:“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姜意禾目光发直,盯着桌面那杯没被动过的,还在冒热气的水,勉强压了压喉咙生疼的感觉,她艰难地道:“陈情他……他怎么样了?”
才问着,她又想哭。
“少爷没事。”
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掉回肚子里——
“就是伤得有点儿重……现在都没醒,后脑勺被打了……医生初步判断脑震荡,说没什么事的话很快就能醒来……正在做CT,就是不知有没有颅内出血……有的话,就很……”
时迩沉默了一下。
她又湿了眼眶。
时迩忿忿地自责着:“少爷只跟我说找个司机……是我大意了,急着忙自己的没去核对身份……我真该死,都是我的错……怎么这时候出这种岔子……”
姜意禾不想再听,默默地挂掉电话。
她呜咽到几近不能自已。
“喝点儿水吧。”女民警也不说教了,轻声问,“人没事儿吧?”
姜意禾抽抽搭搭地点了下头。
“那就好……你,还好吗?”
她再次点头。
“哦对了,刚才我是问,被打的是你男朋友吗?”
她一直在点头。
*
戴迦南来派出所接姜意禾。
分别没两小时,再见已是另一番光景。她居然惹上了这么大的事,还进了派出所,戴迦南暴脾气上了头,刚想骂她,看她哭的两只眼睛全肿了,又不忍心了。
她外套上的血迹沥干,糊成了一片砖褐色,挺难看。
戴迦南扯过车上的空调毯给她披上:“回家吧。”
车副驾驶坐着戴迦南的女朋友陆时鸢。担忧地问:“你妹妹没事儿吧?”
戴迦南黑沉着脸,摇了下头。
陆时鸢从前一见姜意禾就笑吟吟地打招呼,这会儿,陆时鸢话也不多说,坐到后面陪她,揽了揽她的肩,柔声说:“没事了,我刚才问过了。陈情没事。”
姜意禾一直在点头。呜咽渐止。
戴迦南油门一踩,把车开的飞快。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念叨着:“姜意禾,我今晚吃饭的时候跟你怎么说的?你看你惹的这叫什么事儿?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跑那么乱的地方,你那小命不够造的是吗?你倒是有脑子,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领你……”
“戴迦南,你别说了。”陆时鸢嗔了声,“快点儿送你妹妹回家换身衣服吧,身上全是血。”
戴迦南气愤填膺地说:“我真想给她送我爸妈那儿去,好好教育教育她!多大的人了,成天惹是生非,她上高中的时候就老惹事……”
“我去医院。”姜意禾沉声说,“送我去。”
“你没搞错吧,姜意禾?”
“我不都跟你说了吗?”陆时鸢不耐地晃了下手机,“陈情被打了,住院了,差点儿颅内出血,你知道什么是颅内出血吗?”
“不去!跟他沾上边儿就没好事!我死也不去!谁爱去不去,别那群流氓又在医院门口或是哪儿藏着,又连累……”
姜意禾提了口气,和他们争吵的声音一混,像吹响了三重奏,开始哭。
形象全无、撒泼那样地哭。嚎啕哭声响彻车内。
戴迦南最怕听女人哭,手脚顿时慌了,方向盘一阵乱打,差点儿就违规超车了。车外鸣笛一片,还有人打开车窗户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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