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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郁台不知是该开口安慰清烟两句,还是为自己吃多了酒胡说八道而道歉,想来想去,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这时候再说就有些唐突和生硬,索性闭了嘴,换了副友善的面孔道:“以后江公子留在王府,你也得跟着一块在王府,王府里可热闹了。逢年过节都会办置,以后再不会觉得冷清了。”
清烟听在耳里,并未受到郁台暖话的感动,他只是目光悠远的望着下方江漓。
郁台还在努力找话说:“看模样,你倒与我差不多大,还请问今年贵庚?”
清烟这回没有保持沉默,淡淡回了句:“过了今夜,便到弱冠了。”
“这么说,你倒是比我还小几岁了?”郁台好像发现了什么稀有秘宝一般惊跳起来,神采飞扬的说:“我今年二十有三,也算是你的大哥了。”
郁台的一双杏眼翻了翻,大言不惭的道:“有什么心烦的事不方便跟你家公子说的,尽管来找我,以后就由我罩着你吧!”
清烟莫名想起两个时辰前郁台从树上摔下来的糗样,想着想着竟觉得有点逗,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这一笑看的郁台可是心花怒放,自以为是的就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后就由本人,舒王殿下身边第一护卫,郁台郁大哥来保护你了,就这么定了!”
保护?拽着我跟你一起从树上往下掉吗?
清烟也懒得挖苦他,让他自娱自乐算了。仰头望去天空,那最后一朵灿烂烟花绽放,洒下无数熠熠生辉的金粉。下方在院子里打打闹闹抢银子的下人们也消停了,有的回屋里数钱,有的回岗位上做事,也有的张罗着利用这难得的休假玩些七巧板,九连环,丢个沙包堆个雪人什么的。
江漓和顾锦知回了屋里,耳边传来院外阵阵欢声笑语。江漓听得有些出神,恍然间,昔年在江府的过往浮现脑海。每次除夕,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守岁。父亲很顾家,就算在忙也会在除夕前尽全力赶回来的,他同母亲在暖阁中闲话家常,而江漓便在院子里跟丫鬟仆人打成一片,顺便去抓那只满嘴跑舌头的死鸟。
“公子睡,公子呆,公子是睡呆。”
江漓:“……”
顾锦知:“??”
气氛一瞬间变得莫名尴尬,顾锦知下意识看去院外那只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不停的鹦鹉,有点懵,仔细一想方才鹦鹉说的话,顿时忍俊不禁,呵呵低笑起来:“不是,花生这是说什么呢?睡,睡呆?什么意思?”
“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江漓面无表情的端起一杯酒:“睡呆,它的名字。”
顾锦知差点爆笑,若不是顾忌他身为舒亲王要保持端庄持重的气质,他只怕要全然不顾形象的满地打滚了。
看他如此模样,江漓有些啼笑皆非。
有那么好笑吗?
顾锦知捂着酸疼不已的肚子大喘气,稍微平息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养它多久了?”
江漓算了下:“七八年。”
“难怪它跟你这么亲。”顾锦知满脸笑意,清明的嗓音朝外喊了声:“睡呆,说句吉祥话来听听,长公主应该教过你吧?”
睡呆振翅高飞,以一种优雅姿态的落在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上,尖着嗓子高歌道:“公子是个大笨蛋,大笨蛋。公子又闯祸了,闯祸了……”
顾锦知:“……”
江漓忍俊不禁,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睡呆嘴里吐不出象牙,殿下越是理它,它越得意。”
这抹惠风和熙的浅笑看的顾锦知心念微颤,心跳莫名加快了许多,他略有惊慌的端起酒杯轻啄一口,却跟着了魔似的,脑海中不住的回放方才江漓的那抹笑意。
“过了年,小漓儿也十八岁了。”顾锦知随口一感慨,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本王还未曾问过你的生辰是几日?”
江漓迎上顾锦知真切的眸光,回答道:“农历二十四节气的十月中气。”
顾锦知忙算了一下,惊奇道:“可是“小雪”那天?”
江漓点头,顾锦知显得很是兴奋,墨玉般的眼瞳中闪烁着灿丽的光彩。他一口气将杯中剩余的酒水喝了,起身,露出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意:“漓儿饿不饿,饺子应该正在煮着,本王亲自去伙房瞧瞧。”
顾锦知说完便跑走了。
桌上放着顾锦知从宫中带出的精致点心,一小盘金丝燕窝糕,一小碟如意合欢酥。口感甜而不腻,香软酥脆,江漓又吃了一块,腹中已有五分饱足。香几上放着的烛火弹跳飞跃,江漓便拿了剪刀轻轻减去烛心。院外的玩闹声不绝于耳,处处洋溢着新年除夕的温情暖意。
而在那片笑语晏晏声中,突然夹杂了一道煞风景的刺耳尖叫。
“公子睡,公子呆,公子是睡呆!”
江漓听了那么一耳朵,面上云淡风轻,无动于衷。他早已不是年少儿时那贪玩享乐,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性子了。不过人家睡呆显然不乐意了,本以为叫着几嗓子就能让人来追它,没错,它就是贱皮子。给点阳光就灿烂,不给阳光就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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