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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前行,虽然摇晃却并不十分颠簸。郁台有腰伤在身,虽然坐在马车内有些吃力,倒也没有特难受。更何况他心急火燎的催着前室的清烟加快速度,恨不得给拉车的马插上一对翅膀飞到顾锦知身边。
“还有多久能到?”郁台掀开车帘,望着夜幕初张的天空。
“今天是不行了。”清烟拉紧缰绳,跳下马车,朝轿内的郁台伸出手:“下来吧。”
杭州城距离顾锦知所在驿站路途遥远,纵使郁台是个路痴,也明白需得走上几日。他猫腰钻出轿子,将手递给清烟,正要小心翼翼扶着下马车。冷不防被清烟揽腰抱住,直接将他抬到了地上。
“谢谢啊。”郁台脸色通红,尴尬的不敢看人。
清烟生了堆火,将水烧热递给郁台,又返回马车内取了件披风出来,趁郁台喝水的时候把披风披在他背后,面对郁台诧异的目光,他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夜里凉。”
郁台愣了愣,被热水暖温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将脸转向一旁,让微红的双眼隐藏在烛火的阴影中。
自小缺爱的人,往往很容易被感动。
毕竟这世上除了舒亲王,再没有人像清烟这般对他好了。
从来都是他伺候别人,哪能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床前床后的伺候。给他端茶递水,照顾他衣食起居。
虽然舒亲王待他很好,可到底也是主仆,是随从,是下人。从来都是他迁就别人,哪能想到有一天,别人也会迁就他。
病中使小性子不吃药,清烟可以很有耐心的一勺一勺喂给他。
嫌天气燥热,清烟可以小半夜不睡觉,倚在床边给他打扇。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这般好过。
郁台鼻尖有些酸涩,不由得想起很久之前顾锦知说过的一句话。
——我不想他因为感激而留在我身边,懂吗?
当时的郁台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却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如今,他更加彻底更加清楚的亲身体会到那股心酸。
他不想清烟因为亏欠而对他好。
因为他是被清烟活活砸的伤了胳膊腿,责任在于清烟,所以清烟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或许只是感到抱歉,以此作为偿还。
郁台虽然偶然犯糊涂,可心思很是细腻,往往想的很多想的很深。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只是每每想起,心中免不了一阵失落。
或许他太过悲观,凡事都习惯朝坏的方向想。
郁台又往嗓子里送了口水,忍不住转头偷偷看向清烟,却不料迎面扑来一条表皮金黄、外焦里嫩、撒了孜然等秘制调料的胖头鱼。
郁台跟那双死鱼眼睛大眼瞪小眼:“……”
“吃吧。”清烟往前递了递。
郁台后知后觉,接过那再普通不过的淡水鱼,习惯性的道了声谢,咬上一口,却觉得格外鲜美。
清烟性情冷淡,如若别人不主动跟他说话,他可以保持沉默一整天。郊外的空气清寒,四周寂静,依稀有几声蛙鸣传来,身前柴火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更加清晰入耳。
“那个……”郁台最受不了寂寞了,思来想去,随意找了个问题,问道:“江家血仇得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清烟看向郁台,没有立即回答,似是连他自己都在考虑:“没有。”
没有打算才好,郁台眼前一亮,忙说道:“反正江公子肯定要跟着王爷的,将来也会定居在王府。而你也必然跟随在江公子左右,所以你日后也会留在王府,对吧?”
清烟看郁台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有些无厘头:“可能吧。”
“嗨,你不用担心,也无需顾忌什么。”郁台阔气的一拍胸脯:“江公子有王爷罩着,你也有大哥我罩着啊。有大哥在,谁敢欺负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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