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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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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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校园里的银杏叶全黄了,风一吹就纷纷扬扬地落下,铺出一地金黄。

下午第一趟课打铃不久,三教阶梯教室后门就静悄悄地打开,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啸哥,又翘课?”赵其非握着一杯奶茶,笑嘻嘻地喊道。

严啸停下脚步,肩上挂着一个黑色背包,“老周名都点完了,你还跟这儿晃。”

“点到我没?”赵其非问。

“点到了。”严啸勾着一边唇笑,“没人帮你答,老周给你记上了。”

他仍留着在临江警院外剪的寸头,时不时去理发店里修一修,右侧刻的那两道伤痕换成了一枚子弹。这样的发型在警院司空见惯,但在他自个儿的大学里就太不同寻常了,加上他五官本就凌厉,不笑的时候眉眼中总是酿着一道冷冷的痞气,看上去就成了“校园一霸”般的存在。

天气已经很凉了,他穿一身纯黑色的兜帽衣,下穿迷彩裤,脚上还踩着来路不明的牛皮靴,头上没戴帽子,眯眼睨人的时候吓走过不少大一大二的学弟。

但赵其非跟他当了两年多室友,从来不怵,也就开学见到他的新发型时惊讶了半天,这会儿乐呵着将奶茶递到他跟前,“你就吓唬我吧,老周真要点到我,你肯定帮我答了。来,吸口珍珠。”

他笑着推开,向楼下走去,“吸管都被你咬出牙印了,恶心不恶心?走了。”

“大老爷们儿的,恶心啥啊?”赵其非趴在楼梯把手上喊:“啸哥,晚上一起吃饭吗?”

他头都没回,只扬了扬手,“忙,别等我。”

“嘁!”赵其非又咬住吸管,用力吸溜珍珠,自言自语道:“你啊,都把咖啡馆当创业基地喽!”

校园外头就属网吧、咖啡馆、小吃店最多,严啸一出校门,就径直走向一家名叫“壶幽”的咖啡馆,要了杯乌龙茶,坐在角落里的老位置上,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

这家咖啡馆里的饮品售价高,随便一杯就要卖三十来块钱,比周围其他饮品店高出不少,因此客人不多,清静。

他图的便是这份清静。

老板亲自送来乌龙茶,在他笔记本桌面上瞥了一眼,“啧啧啧”笑出声。

他自个儿也盯着桌面,也笑,眼中尽是温柔。

桌面用的是昭凡那张歪脖子照片,每次开机和关机前,他都要看上好一会儿。

老板笑完就回到吧台上,他则挺了挺腰背,喝一口茶,新建一个文档,双手放在键盘上,眼神渐渐变得专注。

离开肃城之后,他没有再在“铁汉情”上继续写“特种战神”系列小说,而是一头扎进新兴的网络小说圈子,认真评估权衡之后,在正规文学网站“蜂归”上建了号,开始连载长篇军事小说。

“蜂归”里写军事小说的作者不少,他耐着性子慢慢磨,并不急着出头。

因为有在“铁汉情”上写种丨马爽文的经验,他在“蜂归”虽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作者,但时不时也有读者夸赞文风幽默、情节有趣。渐渐地,便有了一部分固定读者。

半个月前,军事分频的编辑小松通过了他的签约申请。两天前,第一笔稿费已经打到了他的账户里。

虽然只有两千多块钱,但也算是终于走上了正轨。

在“蜂归”写小说不比在“铁汉情”,后者纯属自娱自乐,想更就更,想坑就坑,一拍脑门就搞死一个反派,版主顶多私敲提提意见,别的什么也管不了。“蜂归”却有明确的约束条例,走的也是商业化路线,一旦签约,写什么、怎么写,就不能完全由着性子来。

昨天晚上,他和小松就一个重要的支线剧情讨论到半夜三点。小松比他大几岁,却跟个咋呼小孩似的,精力旺盛,话特别多,关QQ之前还给他打气:“笑笑,加油,咱这本就当做打基础,我陪着你熬,花个三年五年的,咱们肯定会红。你相信我,现在网络小说虽然受众不多,但将来市场稳定了,读者多了,咱一个版权卖出去,就是一夜暴富!”

他的新笔名叫“颜笑”,看似简单粗暴,与本名同音不同字,其实不尽然。

这笔名指的是初见昭凡时,昭凡那展颜一笑。

于是一见钟情,再难忘怀。

如此一来,笔名中便既有他,也有昭凡。

这次他没再瞒着昭凡,第一时间给昭凡发了消息。昭凡当时正在忙选拔,大半夜才回消息,自是没发现“颜笑”的另一个含义,光顾着笑他起名没新意。

“那怎样才有新意?”他几乎是秒回。

“还没睡?”昭凡问。

他在信息框里敲了个“等你”,又很快删掉,重新写道:“你不也没睡?”

昭凡:“哎,我拼了老命想进集训营啊!”

他知道那集训营就是严策之前说的那个,反恐专业的学员如果通过了选拔,就能去集训营里和五大特种部队的精英特种兵一起训练,昭凡如果在集训营里表现优异,还能以警校生的身份出国参赛。

参赛本身已是殊荣,若还能拿下名次,就更是不得了的成绩。

“还是要注意身体。”他写:“别太辛苦了。”

昭凡没再回,第二天上午他才看到昭凡早上发来的消息:“哎呀昨晚太困睡着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心里软软的,又有些痛。

心痛昭凡,想去警院看看昭凡训练得怎么样了,是不是瘦了,半天才将冲动按捺下去,午休时给沈寻拨去电话。

“你就放心吧。”沈寻说:“你凡凡现在好得很,吃得香睡得好,哪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不堪?”

这话他听着有些不对味,“你连我凡凡吃得香不香睡得好不好都知道?”

“我操!”沈寻笑骂,“不是你让我留心观察他?啸哥我可跟你说,要不是你,我才懒得成天盯着一个男的瞧,你凡凡好看是好看,但不是我的‘菜’,明白吗?”

他当然知道昭凡不是沈寻的“菜”,可一想到只能通过兄弟的眼“看”心上人,就不爽快,就想贫两句。

“对了。”沈寻又道:“你凡凡最近有没对你嘘寒问暖?”

他有些不解,“什么嘘寒问暖?”

分开之后,他与昭凡还保持着联系,有时在QQ上碰到了也会聊会儿天。他跟昭凡解释过为什么坑掉《桃色惊魂》——剧情乱、写得太随性、“铁汉情”平台太小等等,昭凡表示理解,还鼓励他换了平台后好好努力。

但如今毕竟不像暑假时能够成天黏在一起,各自也有各自的事要忙,入秋后他倒是嘱咐过昭凡记得加衣、别感冒,但昭凡好像没有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他不明白沈寻的“嘘寒问暖”指的是什么。

“你凡凡知道你胸口受伤的事了。”沈寻说。

他眼色微暗,“你告诉他的?”

“我就顺嘴一说。”沈寻道:“他们专业搞力量比赛,我和黄黔去看热闹。他拿了第二,跑来跟我聊天,我话没过脑,夸他爆发力强,一脚把你踹得贴在桌沿上,胸口青紫一大片,他脸色当即就变了。哎,我这不是故意帮你卖惨啊,真是嘴快……”

沈寻是不是故意的,他比谁都清楚。

话不过脑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稀奇,但沈寻不会。沈寻就是要让昭凡知道,他胸口被撞伤了,还伤得挺严重。

不过昭凡后来也没跟他提这事,更别说“嘘寒问暖”。

说一点儿不期待是骗自己,但昭凡心里到底怎么想,他也不知道,总不能故意提上一嘴“那什么你记不记得把我踹伤了”。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壶幽”名字取得好,却没能“忽悠”来几位客人。眼看天色将暮,老板端来一叠小圆饼,笑道:“送你,不收钱。”

严啸写了几个小时,累了也饿了,小圆饼吃到一半,才意识到这玩意儿叫老婆饼。

在警院时昭凡就给他买过,还冲他嘿嘿直乐。

他哪能不知道昭凡心里想什么——在警院那种姑娘少之又少的地儿,请同性吃老婆饼就等于占人便宜,跟昭凡以前说的“背媳妇儿”一个道理。

不过这种玩笑,也只有没心没肺的直男开得出来。

今天状态不错,更新字数已经上了万。在“蜂归”这种规模不小的文学网站,字数就是王道,一天写个两三千连跟别人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小松在QQ上夸他,让他赶紧去吃饭。

他却不急,关掉文档和网站后,看着桌面出神。

照片里昭凡故意嘟着嘴,嘴上还有油,让人想咬上一口。

片刻,他将吃剩的老婆饼递到桌面,自言自语:“凡凡,吃不吃老婆饼?”

这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手指轻轻一抖,老婆饼的碎渣掉在了键盘上。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昭凡”两个字像裹了一片光。

他连忙放下老婆饼,拿起手机。

“啸哥!”昭凡喘着粗气,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

他皱眉,“怎么了?”

“我,我……”昭凡上气不接下气,听筒里传来喝水的咕哝声。

他登时想起昭凡那修长的脖子与突起的喉结。

“我通过了!”昭凡语气里满是兴奋,“我他妈通过了!下周就要去集训营了!”

他握紧手指,既为昭凡高兴,又有些担心。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并不冲突,担心与高兴皆是因为眷恋。

“恭喜。”他语调温和地说。

昭凡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越喘越厉害,他知道昭凡这是刚结束一场要求极高的体能耐力比拼,虽然想继续听昭凡的声音,却也想昭凡少说话,赶紧去休息。

但叮嘱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昭凡就道:“啸哥啊,我……”

他直觉昭凡要说什么,“嗯?”

“我那次把你踹伤了吧?”昭凡说:“沈寻都告诉我了,你胸口全是伤,那天去宠物美容院找我,还中暑了。”

他那颗心脏就像被一掌柔软紧紧托住,酥麻得不像样。

“对不起啊,我没个轻重,不是故意要弄伤你。”昭凡又说:“啸哥,这次我如果能出国比赛,还能拿到名字,奖牌归我的话,我就送给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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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啸没想到昭凡会承诺将奖牌送给自己。

他虽不是军人,却有个身为特种兵的兄长,哪能不知道一枚奖牌后凝聚的血与汗。

“奖牌……”他握紧了手机,指尖浅浅发麻。

“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昭凡又说:“首先我得在集训营里混出名堂,被选进‘出征’大名单中,然后还得拿到名次,最后的关键——奖牌得随我处置。这三个条件都满足了,我才能把奖牌送给你。”

说到这儿昭凡咳了两声,文绉绉道:“略表歉意。”

真的不用。严啸心里想,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但这话他没能说出口,只怕一说,昭凡就会毫不客气道:不生气啊?那我就不送你了。

严啸觉得自己这心态有些可恶——

明知奖牌极其宝贵,仍想不客气地占为己有。

或者说正是知道奖牌极其宝贵,才想要占为己有。

“荣誉属于我,奖牌属于你。”昭凡笑道:“啸哥,不生气了哈。”

严啸往后一靠,背部陷进沙发里,声音柔和得不像样,却仍展露不了心口万分之一的柔软,“加油,等你。”

他本以为这通电话已是意外之喜,然而过了两天,沈寻突然发来消息说昭凡来了。

当时他正在上专业课,盯着手机上短短一行字,几秒钟后猛地站了起来。

教专业课的老师是个以严格著称的老头子,当即拍着讲桌道:“这位同学,屁股被钉子扎了?”

他点头以示歉意,收拾好书本飞快冲出教室,赶紧给沈寻拨过去。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马上通知你了。”沈寻语气里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集训营就在你们省,反恐专业这次一共派了四个人去,提前走,有三天自由活动时间,算是犒劳吧。鲁小川说他们坐的是火车,在省会玩儿两天,最后一天有大巴车来接。昭凡瞒着我,估计也是不想让你知道。”

严啸蹙眉,“不想让我知道?”

“他想直接去找你。”沈寻笑,“鲁小川跟我透露的,他上次从舟城回来,不是给你带了好些土特产吗,知道和你错过,他还挺失落。鲁小川说他这次又把土特产给带上了。啸哥啊啸哥,机会来了啊,算上今天,他得在你那儿待三天两夜,你准备好。”

电话是在教学楼走廊里打的,上课时间,走廊上几乎没有人。

挂断电话后,严啸先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走廊中间,双眼直视前方,仿佛正调动全身的细胞、神经、血液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半分钟后,他同手同脚地走到墙边,鼻尖几乎挨到了墙壁,像个犯了大错不得不面壁的士兵。

但“士兵”的唇角却无声地、慢慢地扬了起来,不久前还皱着的眉倏地松开,连眼角也翘了起来。

“士兵”垂在身侧的手捏成坚硬的拳头,可拳头与整条手臂,乃至肩膀都在颤抖。

终于,“士兵”憋不住了,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乍一听很是冷酷,甚至有些吓人,仔细听,却听得到随笑声一同溢出的兴奋。

这副画面在安静的走廊上有些诡异,吓坏了一名翘课的女学生。

严啸尽量镇定下来,朝女学生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又将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对方不要惊叫。

大概是长得帅的人都比较容易被原谅,女学生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愣愣地点了点头,见他快要走到转角的楼梯处,才轻声问:“你,你也翘课?”

他半转过身,终是没压住那股得瑟劲儿,眼睛一眨,意气风发,“嗯,翘课约会去。”

?

火车在中午1点抵达禄越省省会勋城,昭凡背着一个迷彩双肩包从车厢里跳出来,还没出站就和三位同伴挥手道别。

来勋城找严啸这件事并不是一时兴起,当初一得知有三天自由活动时间时,他便决定跑这一趟。

一来最后一次见面时把严啸弄伤了,虽然已经道过歉,但没有亲眼看看严啸的胸口,他还是不怎么放心;二来暑假特意给严啸带的土特产没送出去,严啸如果老早就走了还好说,就因为几小时错过,这事不想就算了,一想起就觉得不爽。

他琢磨过要不要告诉严啸自己要来的事,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应该搞个“突然袭击”。

严啸为人温和周到,如果知道他要来,肯定提前帮他订好住宿,说不定还会翘课陪他四处溜达。

虽然他的确希望严啸陪自己溜达,但这样似乎太麻烦了。耽误严啸上课不说,还耽误“颜笑”码字。

严啸在“蜂归”上连载的小说他追到一半了,这阵子因为全情投入选拔,实在是没时间看。也不知是严啸进步了,还是“小学生”的印象破灭了,他越看越觉得新文写得不错,起码不是小学生文笔了。

这次见了面,可以当面夸上一夸。

勋城是一线城市,比肃城舟城繁华得多,但昭凡也不是“乡巴佬”,买了份地图就准备往勋大赶。

每天有七列火车从肃城驶向勋城,只有一班符合沈寻“泄露”的情报。严啸早就等在出站口,脖子都快抻酸时,终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昭凡穿的竟然是鲜红色的运动罩头衣,下穿牛仔裤和鲜红色的运动鞋,在人群中极为出挑。

鲜红色择人,昭凡皮肤本来就白,被那一身红一衬,明眸皓齿愈加鲜明。

严啸看入了神,直到他走去马路边的报刊亭,才快步赶上去。

“从这儿到这儿,坐21路,转37路……”昭凡正在研究路线,忽感肩膀被人轻轻一拍,“谁……我日啸哥?”

严啸看着他睁大的双眼,和因为连日苦练而变尖的下巴,恨不得立即将他揉进怀中。

“你怎么在这儿?”昭凡收起地图,眼睛极亮。

“你还问我?”严啸温声道:“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昭凡脑筋一转,“沈寻跟你说的吧?”

严啸笑了笑,领着他往打车的地方走,正想问“穿这么少,冷不冷”时,发现他侧颈上多了个纹身。

就在以前贴子弹玫瑰的位置。

但图案让人哭笑不得,竟是一朵画得相当庸俗的牡丹。

“注意到啦?”昭凡摸了摸侧颈,语气得意,“我自己贴的。”

果然不是真纹身。严啸想。

“上次你给我贴的那个最好看。”昭凡又道:“开学不能贴了,这三天倒是可以。我去商场找了半天,没有上次那张了,就买了张像的,帅吧?”

严啸几乎要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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