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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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昭凡拿起手机就往警院南门跑去,临到校门却又停了下来。手机上显示着严啸的号码,只要按下“拨打”键,很快就能将事情问清楚。

可是手指却悬着,恁是按不下去。

他盯着严啸的名字,下颌绷紧,眉心也拧着,半天,骂出一声“操”。

打不出这个电话,不知道听到严啸的声音时该怎么说。

他转过身,背对校门,几秒后又转了回去,如此几番,竟像个陀螺般原地旋转,进退维谷。

严啸是因为自己才狠揍了李司乔,这姓李的烂人明明伤得不重,没骨折没吐血,前阵子却转到了肃城最好的医院,家里人也跑来学校讨说法。严策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解决此事。

但怎么解决?

解决之后呢?

他左手成拳,整条手臂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去年刚认识严啸时,严啸说起小时候的经历,什么一犯错就被大哥当成沙包揍,被关小黑屋,几天几夜没饭吃。他当时还不大相信,觉得肯定夸张了,哪家的大哥狠得下心如此虐待自己的亲弟弟呢?后来见到严策,更觉得严啸瞎说。严策给他的第一印象太好,强大、威风,亦不乏温柔。可进了集训营,方才知道严策也有狠辣绝情的一面,折腾起队员来那是真狠。好几次虚脱到两眼闪金星时,他都在心里想,有这么一个大哥,啸哥小时候是有多惨啊?

现在严啸为他打了人,犯了错,惹到的还是官宦子弟,严策来了肯定能把事情解决妥,可严啸必然遭殃。

严策会怎么惩罚严啸?

毒打一顿?还是关禁闭?

“妈的!”他紧咬着牙,明白自己没有立场管严家的家务事,但严啸殴打李司乔的事因他而起,如果严策要罚严啸,他起码应该与严啸一同受着。

可……

可严啸说了那种话,他当真不知该如何打这通电话,更有愧于严策。

焦灼再三,他一边大步往回走,一边给沈寻打电话。

对沈寻,他其实也有气。严啸是沈寻的发小,沈寻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他这几天暗自回忆这一年来与严啸相处的细节,沈寻要没在里面扮演通风报信的角色,他昭凡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能给严啸打电话,就只能找沈寻。

等了几秒钟,电话接通了,沈寻那边很安静,听上去不像是在校园里。

“昭凡。”沈寻语气沉重,“什么事?”

昭凡一听就急了,“策哥把严啸怎么样了?”

沈寻顿了顿,“你知道了?”

“别他妈跟我打太极!”昭凡吼道:“我问你严啸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昭凡用力将手机贴在耳边,“沈寻?沈寻!你他妈说话!”

沈寻叹气,“严啸现在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昭凡怔了,“他,他被策哥……”

短暂的空白后,他已经脑补出严啸被亲哥揍进重症监护室的情形。

严啸打架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严策那是特种部队里的队长,是精英里的精英。他在集训营亲眼见识过严策的格斗水平,甚至不怕死地上去过了几招。

几招,仅仅是几招,就被轻易制服。

我操!他心口都抓紧了,简直不愿意想象严啸现在被揍成了什么样子。

“李司乔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毕竟是啸哥先动手。”沈寻说:“策哥很生气。”

昭凡艰难地开口,“所以……严啸被打了吗?”

沈寻一愣,“这倒没有。”

“没有?”昭凡提上一口气,急切地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沈寻说,严策两天前从“长剑”赶来,赔了礼道了歉,已经替严啸解决了与李家的矛盾。李司乔吃了这次的教训,今后也不可能再在警院横着走了。但外边儿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家务事。严策已经将严啸关了两天,今天就会押回勋城。

昭凡忙不迭地问:“然后呢?”

“恐怕啸哥得遭罪。”沈寻又叹气,“酒店毕竟不是自己家,策哥不方便动手。”

“那回家之后严啸就要挨揍了?”

“我猜是这样。昭凡你可能不知道,啸哥是被策哥揍大的,揍完扔小黑屋,不给食不给水,很多时候都是我和另外几个兄弟轮流给啸哥送吃的。”

昭凡心脏直跳,抹一把头,又往南门跑。

沈寻继续说:“他们现在还在酒店,过一会儿就要走了,我劝不住策哥,也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回勋城。哎,不知道啸哥这回会被整成什么样……”

“他们严家什么毛病?”昭凡越听越生气,也越自责,边跑边说:“小时候打就算了,严啸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打?这他妈是犯罪!”

沈寻说:“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也管不着啊。”

“我偏要管!”昭凡已经跑到校门外,招手拦了辆车,“而且这事因我而起,策哥就算要打,也不能只打严啸一人!”

“你……”沈寻听到了出租司机的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我去酒店啊!”昭凡跑得急,上了车才开始喘气,“你别拦着我!”

沈寻舒了口气,但路上吵闹,那一声又特别轻,昭凡根本没听到。

过了两秒,沈寻才说:“你知道他们在哪个酒店?”

昭凡长腿往前一踹,暗道糟糕。

严啸住在哪,他早就打听到了,所以根本没有问沈寻,直接让司机往那儿开。

司机心痛自个儿的车,念叨道:“小伙子,火气别这么旺。你踹我车干嘛啊,我车又没惹你。”

沈寻说:“啸哥真的很在意你。”

昭凡左耳朵听着司机的逼逼叨,右耳朵听着沈寻的苦口婆心,登时更烦了,匆匆挂断电话,让司机闭嘴专心飙车。

沈寻放下手机,轻捏着眉心,半晌,自言自语道:“你俩都别怪我。”

?

“你现在是真出息了。”严策坐在沙发上,“会写小说赚钱,还会冲冠一怒为蓝颜。”

严啸在窗边走来走去,不大自在,“哥,你要骂我就好好骂,别学人家玩押韵。”

“骂你?”严策冷哼,“早骂够了,再骂我嫌浪费唇舌。”

严啸心虚,“那什么,这次麻烦你了。”

“嘴上说麻烦,真怕麻烦我,你以后就少给我惹这种烂事。”严策倒也不怎么生气。刚听说严啸在警院“无故”打人时,他的确发了火,但了解完起因,火就熄了。

打人不对,先出手有错,但谁都是从热血冲脑的愣头青过来的。李司乔该。

严啸看了看表,拿起放在桌上的包,“哥,时间不早了。”

严策起身,从他手里接过包,“行了,有车来接,用不着你送。”

“我还是送送你吧。”严啸情绪不太高。严策跑这一趟就为帮他解决打架的事,他不免愧疚,而与昭凡现下等同于冷战,日子难熬,独自留在酒店里,还不如送亲哥去机场。

告白被拒的事他没跟严策说,严策知道他是为昭凡打架,也没问他这段时间和昭凡发展得怎么样,算是给他留足了空间。他一方面感激,明白亲哥真的把他当做一个独立、能为人生负责的成年人来看待了,一方面又期望严策问一问,帮他操心一下感情。

但直到道别,严策也没主动提。

“回去。”行至酒店楼下,严策扶着军用吉普的车门,“拿一件事来烦我,还想拿第二件来烦我?走了,你自个儿好好琢磨。”

目送吉普消失在转角,他才意识到,严策其实早看出他和昭凡出了问题,但懒得干涉,逼他自己处理。

他没有立即上楼,在酒店楼下的花园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找到昭凡的号码,一边看一边往酒店里走,没注意路,忽地被人撞了个满怀。

手机掉了,他也没心思骂,捡起来一抬头,瞳孔突然一张。

与自己相撞的那个人竟然是昭凡!

显然,昭凡也很吃惊,横眉竖目地瞪着他,额头上挂着晶亮的汗珠,胸口在薄薄的无袖T恤下起伏,似乎是跑了挺长一段路。

“昭凡。”他哪里想得到会在这里见到昭凡。昭凡这一来实在是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耳边锵锵作响,像有一群人吹着唢呐,直将他吹得头晕脑胀。

昭凡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紧拧着眉,“你哥呢?”

“我哥?”

“走,带我去找你哥!”

严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找他干什么?”

昭凡心里一通急,竟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拉。

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消失了,严啸耳边的锵锵声也消失了,只感到一股灼热的体温扑面而来。瞬息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看看。”昭凡说着便围着他转了一圈,目光实质一般戳在他身上,“你哥打你没?哎你他妈别挡着!你挡什么?你挡着我怎么看!”

严啸突然反应过来——昭凡这时候心急火燎地赶来,一定受了沈寻的忽悠。

他心里立马软得一塌糊涂,看向昭凡的目光也倏地柔软炽烈。

昭凡是在意他的!

在意到得知严策要惩罚他,就一个人不管不顾地跑来,急出满身的汗,连眼神都写满焦急,要看他那些不存在的伤,还要找严策理论。

这般至情至性的昭凡,他如何不留恋,如何不疼爱?

“昭凡。”他轻声唤道。

“啊?”昭凡抬手擦汗,急躁而内疚,与他目光相触时却堪堪愣了一下。

“我没事。”他说,“我哥已经回去了。”

昭凡睁大眼,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回去了?”

“嗯,回去了。”严啸认真地看着他,“但我想和你聊一会儿,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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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地毯遮盖住脚步声,客房门“哧溜”解锁的声音格外响亮。严啸将房卡插进取电槽,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昭凡不见外地从他身边擦过,站在房间中间时,甚至还四处打量了一番。

严啸下意识抿住唇珠,想起去年秋天在勋城,昭凡也是这样,一进屋就仔细观察房间里的陈设。不过那时他还未将关系挑明,昭凡戒备全无。两人连着两天晚上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还比过大小,开过“酿蜜”这种混账玩笑。

现在……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侧身关上门,招呼道:“坐吧,我给你拿瓶水。”

客房里有些乱,除了床,唯一能落座的是严策不久前坐过的沙发。昭凡本来想坐床,犹豫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沙发。

严啸拿来一瓶冰镇矿泉水,“给。”

“只有这个?”昭凡接过,却没有立即拧开。

严啸没想到昭凡还会跟自己要别的饮料,一时欣喜,伸手欲将矿泉水拿回来,“还有可乐,不过没放冰箱。”

昭凡垂眼,视线落在共同握住的矿泉水上,用力一抽,让严啸握了个空,“那算了,没冰没意思。”

严啸手上沾着些水珠,暗恼怎么不把可乐丢冰箱里。

“我刚才上来过。”昭凡没喝水,把矿泉水放茶几上,湿漉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有点儿谈判的意思,“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

严啸心尖像被什么极轻的东西拨了一下,“抱歉,我在楼下花园。”

“我很着急。”昭凡说。

严啸唇线紧绷,倏然看向他。

“我以为你已经被你哥带走了。”昭凡抓了抓头发,手上的水抹在头发上,被日光一照,像铺了一片光尘。

“你……”严啸喉咙紧涩,“你在担心我?刚才我们撞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想追去机场?”

昭凡看了他一眼,“嗯。”

太阳穴鼓动,血液不知是在俯冲还是逆流,严啸感到轻微晕眩,目光似电。

“不过你哥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凶狠。”昭凡勉强笑了笑,“总之你没事就好。”

“昭凡。”严啸唤。

“嗯?”

“谢谢你。”想说的话很多,但千言万语,只有感谢能轻易表达。

昭凡摇头,“我有责任。如果你哥要罚你,我实在护不住的话,起码应该和你一同挨罚。”

严啸半仰起面,双手撑在身后,“那天的事……”

“我冷静想过了。”昭凡灌一口冰水,打断,“我那天太冲动,说了些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严啸胸膛有些麻,心脏跳得极快,没有开口,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我说你和李司乔之流一样,这确实很伤人。”昭凡眼神坦然而诚挚,全无躲闪,“这我得跟你道歉。”

严啸轻轻摇头。

昭凡摸了摸下巴,并不轻松,“啸哥,我一直拿你当我最要好的兄弟,你和以前那些跟我说‘喜欢’的人都不一样。所以我那天才那么激动。”

严啸低低“嗯”了一声,心中泛起激烈的酸楚。

“我不知道你怎么就‘喜欢’上我了。”昭凡语速放缓,斟酌着用词,“自打认识你,我就觉得你这人有趣、好玩儿,和你待在一起,我感觉很舒服。后来相处得越久,我越是觉得咱俩投缘,我想我们可以当一辈子好兄弟。”

说到这儿,昭凡皱起眉,脸上泛起几分失落,“但对你来说,我却是个‘一见钟情’的人。”

严啸目睹他的失落,心痛不已,却又觉得委屈。

昭凡叹了口气,“最没意思的就是‘一见钟情’了,‘一见钟情’能维持多久?”

“一辈子。”严啸低喃。

昭凡怔了怔,显然不信,“是吗?”

气氛压抑,两人直视着对方的眼,沉默以视线碰触的地方为原点,向四面八方扩散。

彼此皆知,谁也说服不了谁。

时间被拉长,昭凡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严啸忽地拉住他的手腕,像那日在小树林里一样,“你听我说。”

他使了三分力,没挣开,便没有再挣。

严啸仍坐在床沿,抬头看着他,“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手腕被捏得极紧,那处的颤栗沿着手臂向上爬升,昭凡说:“啸哥,我觉得很难过。”

来自手腕的颤栗陡然停止。

“你在我这儿的分量很重。”昭凡捶了捶胸口,“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的关系拉到那个方向?”

严啸双目渐红,“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当兄弟?”

矛盾又回到了原点。

好像谁都没错,又好像谁都有错。

昭凡想了许久,语气决绝:“我对你没有你想要的那种感情。”

严啸胸中抽痛,松开手指时说:“我对你,也没有你想要的友情。”

这份情谊从一开始就是错位的,一人追求赤诚的友情,一人追求浪漫的爱情,友情宽容,而爱情专一,本就水火不相容,在彼此心中却偏生有相同的分量,是以谁都放不下,谁都不甘心,谁都不好受。

谁都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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