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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面馆消失的客人
“这怎么说？”
“恩……”长脸男生低头想了想，视线左右一瞟，稍稍压低声音道：“首先她是离异家庭，性格有点独，明明经常笑，实际上让人感觉不到她有多开心，我们班里人都觉得她挺难相处的，不过因为长得好看，学校里挺多人追的，我么，女生缘比较好，就听说过不少关于她的话，好的坏的都有，坏的多，我是知道大部分都应该是诽谤，但听多了难免潜意识会觉得有点那啥……”他说得含糊不清，约莫是觉得那些坏话不怎么好出口。
车浅拿起一旁的黑皮笔记本打开装作要做笔录，学着早上中年警察那样用正直的目光凝视他，语气平静道：“别慌，说清楚点。”
“恩……就是……女生嘛，你应该懂一点的，很多人说她和比自己大一倍的男人搞对象，还是已婚男，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另外也有说她暗恋我们柏哥，说她用成绩进步的理由要求柏哥请她吃饭很不要脸……”男生表述着，声音越来越轻，“差不多这些内容吧，宋馨女生缘挺差的，我印象里她就和范念蕊玩得比较好，就是她同桌，你可以多问问她同桌。”
死者这又是父母离异又是被同学孤立的，那天中午来吃面时分明笑得天真无邪，倒是没想到身上还有这么多故事……车浅感慨一番，悄然把这些内容记在了心上，对他道了声谢，正好上课预备铃响起，男生回了座位，不一会儿宋馨同桌回来了，她看到车浅时稍稍惊讶，有点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座位上，低着头没有再看过来一眼。
面对陌生的听课老师，小心谨慎点是正常的，他没有多在意。
少时，上课铃响，教室彻底静了下来，柏子仁站在讲台上厉声说了句“上课”，全班由刚才的长脸男生带领起立问好，唯独车浅一人从头到尾安静坐在座位上，脸上挂着悠哉的笑容。
说是安全防护教育课，事实上柏子仁并没有直接从主题切入，而是先中规中矩条理分明地将宋馨的死亡过程叙述了一遍，照理说一般的老师会避开和学生谈这一话题，毕竟和学生聊自己同学的死真挺残忍的，不过车浅倒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要知道越是不让说越是好奇，与其任由他们在课后猜测讨论，以至于口耳相传扭曲事实，倒不如他一次性表述干净的好。
听他讲起现场的事，学生都听得格外认真，有的皱眉，有的瞪眼，到底死亡的是自己的同学，平时关系再差，总会产生点同情心理。
车浅注意着周围学生的表情，目光转了几圈，一直没发现什么反常之处，带着点遗憾心情翻开笔记本勾勒起自己的思路来。
目前他知道的在案件发生当天于面馆出现过的人里边唯一能确定不是凶手的只有站在讲台上的这位老师，柏子仁是从女学生失踪之前就和他在一块儿的，他若是凶手，那车浅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了什么魔法世界可以隔空杀人了！
不过调查了这么一天，他也算有点收获，至少确定了凶手的作案手法是先把失去了身体自主控制能力的宋馨运到面馆窗后的林子带走杀害，于下午的某个时间段再从后窗翻入将装有尸体的黑色塑料袋藏到米粉箱子里，混淆视听。
如果他的想法没错，那么能满足犯案过程的嫌疑人首先要有一定的体力，这翻上翻下的活没有力气可干不好，其次还得全面了解面馆结构，以及能够预料到宋馨的行动行踪，最后就是要有作案时间……这几个条件排下来，真对不上一个可以怀疑的对象。
由于不确定凶手是否一开始就是从面馆后窗翻入躲在储物室等着宋馨羊入虎口的，嫌疑人的范围一下子扩大许多，任谁只要对面馆有一定了解，且大致知道死者行踪，与死者有过纠葛，都可以策划出这样一起谋杀案，车浅不是警察，没法获取死者的尸检报告等更多线索，除非能先一步找到第一犯罪现场，否则他如今唯一能切入的点也就杀人动机了！
教室里老师仍在认真上课，车浅顾着整理线索，没怎么听课，只觉得柏子仁那低沉嗓音仿佛是从清远地方飘来的，时近时远，一字一句音色清晰明朗，是个催眠好工具。
笔记本的白纸页上线索一条条罗列其中，底下的人物关系线条却是乱成了一团，车浅皱眉画了半天的人物关系图，怎么都无法将这些人和宋馨联系上，他有些烦躁地撕了半张纸在手心团成一团，习惯性找地方扔垃圾无果，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宋馨空空荡荡的座位上听课，而撕纸的动静已惹来了讲台上老师的注意，他扯开嘴角抱歉地笑了笑，柏子仁略微点了下头，移开目光继续上课。
车浅将纸团先丢在了抽屉里，手拿着钢笔头一下一下磕着笔记本，百无聊赖听起了教育内容……
挂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走着，窗外日头西斜，柔和余晖透过明净玻璃铺散在靠窗台的书桌上，将窗边人的头发与睫毛映衬恍若透明无邪。
课程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终于在他困得即将睡着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
考虑到学生们急切想要奔赴食堂的心情，柏子仁没有拖课，铃声响完后便结束了这场班会，学生们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一说下课，马上三两结对冲出了教室，当然也会有不慌不忙整理东西的，宋馨的同桌范念蕊就是。
车浅眼看着她神情专注地将一本本书按照大小叠在一起，接着拿出长直尺一点点矫正书堆的整齐度，心底不禁腹诽强迫症真特么折磨人，弄得他想找机会问个话都不知怎么开口。
讲台上柏子仁已经收拾了东西过来，车浅也不好当面审问人家的学生，只得放弃这次机会，动作利落收起笔记本和钢笔起身，刚要离开座位忽然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在抽屉里丢了个垃圾，于是弯腰目光探进抽屉去摸纸团，却意外地发现抽屉角落缝隙里塞着一个扁扁的叠成方块的小纸片，他眯了眯眼，默不作声抠出了这个可疑物体握在手心里，转头笑盈盈对站在桌旁神色漠然的男老师招呼道：“走，今天心情不错，请你吃饭！”
柏子仁淡淡看了眼他攥着什么东西的拳头，轻“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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