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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啧啧嘴,在怀里摸出了块铁牌子,递到葛老伯面前。
葛老伯来回掂量:“这是个啥嘛?”
“刑部官员的印信。”
葛老伯手上停了动作,瞪着眼张大了嘴,当场愣住。
我骄矜地理了理头发,享受来自一个老者的仰望,挺起胸膛朗声道:“我乃刑部郎中,特地来此查访,还望……”
话还没说完,却被一旁不识相的孙迟生生打断,指着卢劲舟介绍道:“这位是工部侍郎卢大人。”
葛老伯眼睛瞪得更圆,直勾勾地向着卢劲舟转过去,完全冷落了我。不就是官大一级嘛,乡下老头忒势利!
“无论是燕州百姓,还是朝中同僚,我们都不信纪大人会做出有违法纪的事,您是纪大人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望将内情如实相告,眼下能否救回纪大人,就全看您了。”卢劲舟先开口。
葛老伯摇摇头:“纪大人一心求死,老朽即便有心,也拿不出足以对簿公堂的证据,欸。”
“那你就忍心看着你家主子蒙冤?你这家仆做得还真到位!”我抠着嘴角吐槽。
“纪大人有苦难言,老朽跟随大人多年,又怎能不体谅?”
死脑筋,怎么就说不通呢?
“体谅?见死不救就是体谅?管他什么鸟的苦衷甜衷,人一死,什么都没了,忠孝礼仪全他娘狗屁!”
青青拉拉我的袖口:“相公说得好!”
葛老伯眼中的光华慢慢消了下去,低头捂面,不再言语。
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眼见日头都快正当午了,葛老伯还是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走吧走吧,再不回去就要赶不上午饭了。”
卢劲舟犹犹豫豫,孙迟恋恋不舍,但还是受不住我三催四请,都推着板车磨磨蹭蹭往外走。我拉上青青,大踏步走在前面,将院门一推,正要迈出去。
“大人是被恩情所累。”
背后的声音有些浑浊,听不太真切,我停下脚步侧过身回看院里的人。
只见葛老伯站起身,走到卢劲舟身前道:“纪大人孤身一人,生活坎坷,早年是受了顺王的恩惠,才考取功名有了今天的官位。大人说,这个恩情迟早是要报还的。出事前,顺王府的亲信来过好几次,但事发之后,那人就渺无音信。”
“你可有他们的来往书信,或是其他证物?”卢劲舟神情严肃。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听到只言片语,没有其他人看见,我所知的就这点东西。”
我转回头,继续拉着青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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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馆前厅,曾伯正站在桌边布菜,一盘香酥鸡才放上桌,就被我一筷子夹走了大腿。来回折腾了一上午,此刻能坐下来好好吃一餐午饭,简直妙哉!
咬下一口在嘴里慢慢嚼,嗯,外酥里嫩,醇香绵软,人间美味呀。抹抹嘴,赶紧把盘里的另一条腿夹到青青碗里。
“快尝尝,你肯定喜欢。”
青青勉强抬起筷子,看了看对面的两位,又放了下去。
我把盘子往桌中间推了推:“都来尝尝呀,味道不错的,跟燕州一绝的叫花鸡有一拼!”
卢劲舟拧着眉头,孙迟叹了口气。
“吃呀,来啊!”
“案子没进展,吃不下。”卢劲舟把碗筷一推,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
“不是已经查到顺王头上了吗?还不算进展?”再来两大口,鸡腿变骨头。
“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明明有了线索,却没有丝毫证据。”卢劲舟握紧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我手上的鸡骨头应声落地。
把嘴里的肉硬吞下去,我抖抖膀子,也学着卢劲舟桌椅一拍硬气道:“大不了再把纪清远审一遍,板子夹子皮鞭子通通拿出来!严刑拷问!怎么样?”
桌上三人都愣了神,面面相觑。
吃过午饭,我回房换上官袍,站在院中等卢劲舟打扮好一同去提审纪清远。现在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意十足,我把手按倒柱子上,撅着屁股伸了个懒腰,一侧头,正瞧见两个内侍打扮的人朝这边走来。
来人瞟了眼我的袍子:“吴大人,卢大人可在?”
我收回屁股,直起身子转头大喊:“卢大哥!宫里来人啦!快出来!”
半盏茶的功夫后,我和卢劲舟齐齐在院中跪好,垂着脑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州知州纪清远贪墨案由刑部与工部共审,却连日毫无进展,即日起移交大理寺,钦此。”
哦豁,这下全白忙活了,“微臣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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