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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莨一岁多已经会说些简单的话,也会认人。每晚醒来见到帝君就笑嘻嘻,伸出小手糯糯声喊着:抱抱!
帝君喜欢她对着自己撒娇,毕竟之前不论婚前还是婚后,步莨鲜少对他撒过娇。她从来不是一个爱撒娇的女孩。
唯一一次听得她软声语气,却是她醉酒那晚,可那时说的话又夹着酸楚,如今想来,步莨当时许对他的感情缺乏信心,平日里大大咧咧瞧不出,酒后方露真情。
所以他特别珍惜此时仍是幼儿的步莨提任何要求,这种时候的她喜怒全凭本能,而他愿意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说花花,他会幻化各种花给她看;说抱抱,他不由分说将她稳稳端在怀中;说甜甜,他会沾取花蜜喂给她;说星星,他会飞在高空破云散雾,腾出一方明亮璀璨的星空。
可随着她日渐长大,北霁帝君只敢在她熟睡时出现,一旦她醒来就得立刻隐身。因为他暂不能突兀地出现在她记忆里,若要出现,也得等她长大后寻个适当时机同她相识。
起初,步莨深夜睁开眼,一片漆黑中,见不到熟悉的人,她会喊抱抱,再喊甜甜,相关的记得的,她都会说出来。
可许久,四周依然静悄悄,她便委屈得哭了出来。
帝君觉得自己委实有些残忍,因着私心让她习惯了这一切,却中途切断。听着她稀里哗啦的哭声,他眉头拧得紧,心口仿若被一声声的哭给割成一道道的伤,很疼。
最终他只得施法唤醒夫妇二人,直到夫妇两把步莨哄睡着,他才留连不舍地离开。
回到山顶榆树上,漫天闪烁的星光于他眼中拼凑成了步莨的模样。她凝望自己时羞涩的样子,她生气时皱眉抿唇的样子,还有难过时的盈泪。
“活了这般久,却等不及这人界短短十几载,希望眨眼你便长大,更希望下一刻你回到我身边。”
长长嗟叹,有无奈有自嘲,心底深处还有未曾开口的自责。
帝君听不得步莨哭,便在树上静坐了一个月,等再次回到石屋,他隐匿了气息。而步莨再也不会半夜醒来,一觉睡到大天亮。
直到步莨长大些,他找了个能安全接近她的办法。
正是春夏交替时节,温度宜人,阳光明媚。
刚满六岁的步莨吃完早餐,抓了两块红枣糕塞进腰间荷包,跳下凳子就出门。
“唉?”正收拾碗筷的雁清探手去,连她衣角也未碰到,小丫头早跑没影儿了。
雁清只得走在门外大声叮嘱:“阿莨,你走慢些,刚吃完跑太急肚子会疼。”
“娘亲放心,阿莨的肚子跟爹爹一样是铁打的,不疼!”清脆响亮的童音从下方传来。
雁清听得是哭笑不得,回头怨了眼旁边正坐着磨刀的丈夫。
步胜瞥见她视线,咧嘴爽声笑道:“闺女性情随清儿,率真可爱,哈哈!”
雁清两颊红云迅速飞起,丁点儿的埋怨顷刻散在他的甜言蜜语里。
“你们一大一小就不晓得让我省心。”嗔怪一句回房继续收拾。
穿道走梯地奔下来,朝气十足的步莨同遇到的叔伯婶姨打招呼,一刻不停歇地朝山谷的大榕树跑去。
“这丫头,又是跑去爬树喂鸽吧?”李婶一边晒被子一边说道。
李惠劈柴擦汗偷个闲,望着那正爬树的小背影,笑道:“瞧她身手越发敏捷,是个好苗子。”
爬到树上的步莨晃荡着两腿儿朝天吹着口哨。不多会儿,一只白鸽盘旋着飞了过来,落在她肩头。小嘴轻啄她的脖子,逗得她咯咯直痒。
步莨将它捧下来,两手顺着它雪白柔软的羽毛摸着:“娘亲做了红枣糕,我带两块给你尝尝。”
说着她从腰上荷包里拿出一块来,放在手心搁在它嘴边。白鸽一下下啄着红枣糕,不一会儿便吃了干净。她又拿出最后一块,它却没吃,用嘴推了推她小手。
步莨似看懂它的意思,说道:“我来之前已经在屋里吃过了呢。你快吃!”
白鸽竟听懂人话,依言啄着枣糕。它便是北霁帝君幻变身形而来,也是步莨的小玩伴,更是步莨逢人就津津乐道的大恩鸟。
这‘恩情’就得追溯到步莨四岁半时,初次遇见大白鸽。
一日步胜带人去了山下办事,雁清在屋中做饭。步莨想下去山谷找寨子里的哥哥姐姐们,就自己慢慢步下石梯。
走到一半,累得她气喘吁吁,她便一屁股坐在石梯上歇息会儿。忽听到旁边有唧唧声,她转头一瞧,一只硕大的灰黑色老鼠停在她旁边,沿着石苔一边嗅一边朝她手边爬来。
步莨一动不敢动,惨白着脸瞪着这胆大的老鼠:“你……你走开……”声音小小发颤。
就在那老鼠快要靠近自己时,步莨撇嘴泪汪汪,小心翼翼站起身。老鼠突然就撺下来跳在她鞋上,步莨一声尖叫,吓得蹦哒两腿,结果一下踩空,直接从石梯上滚下去。
惊奇的是,她从地上爬起来时,半点没有磕碰的痛感,好似骨碌碌滚在棉花堆里,软绵绵的,只是衣服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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