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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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少爷,请留步!”几名身着黑衣的安保人员拦在门外,其中一人道:“您不能进去。”

洛昙深满面怒容,一拳招呼过去,“滚开!”

走廊上一阵吵闹,洛运承的声音从房门内传来,“让他进来。”

洛昙深踹开门,门砸在墙上,“哐当”一声响,旋即撞了回来。

“你什么意思?”洛昙深大步走入,神色阴鸷,“又想拿我的生日做文章?”

洛运承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这令他看上去更加冷漠寡情,“你是我的儿子,马上就将年满二十四岁,我为你办一场生日宴,为你庆生,这有什么不妥吗?怎么叫‘拿你的生日做文章’?”

洛昙深双手撑在桌上,冷笑,“为我庆生?你办这场生日宴是什么目的,难道要我说出来?”

洛运承将手中的钢笔盖好,放下,十指交叠,“你十八岁、十九岁这两次生日,本来该大办特办,但你人在国外,而且似乎不愿意铺张,所以没有办成。今年你二十四岁,本命年,说起来也算一个挺重要的生日。我想将那两次没有办成的,在这一次补上。”

“这儿只有我们两人,你也要这么虚伪吗?”洛昙深手背上浮出青筋,“你不就是想借给我庆生,疏通各家关系,笼络尽可能多的人?别把自己打扮成‘慈父’好吗。”

洛运承靠进椅背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怎么?被我说中了?”洛昙深直起身,“懒得伪装了?没话说了?”

洛运承突然笑起来,“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你姓洛,你身上流着我洛家的血。你享用着洛家给予你的荣华富贵,难道一丁点儿义务也不愿意尽?你认为你能像普通百姓一样过生日?亲朋好友围坐一起送礼祝福?那你怎么不像他们一样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活全家?”

洛昙深体内蹿起一股寒意。

“你已经二十四岁了,还不明白一旦身在这个圈子,生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洛运承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你从小就被你哥惯坏了,什么都……”

“你闭嘴!”洛昙深捏紧拳头,“你没有资格指责他!”

洛运承摇头,“你现在这副德性,不就是被他惯出来的吗?”

洛昙深几乎咬牙切齿,“别,提,他!”

洛运承似乎难以被激怒,像一台精密机器人一般运行着,摊手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办这次生日宴合情合理亦合法。而你作为我洛家的继承人——已成年的唯一继承人,该有的礼数、责任感,你该有了。”

洛昙深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些年下来,生日已经成了他的心魔,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能躲则躲。今年洛运承竟然要拿他的生日大做文章!

从小到大,洛运承从未对他、对洛宵聿说过一句“生日快乐”。

“另外,既然你今天来了,还有件事我就一并告诉你。”洛运承又道:“以前你不管怎么玩,我都不干涉你,因为你年纪还小。但过了本命年,就该收心了。明白吗?”

洛昙深胸中怒火翻涌,哂笑,“怎么个收心法?”

“你也知道,我与你的母亲是商业联姻。”

“所以你也想给我找个女人?啧,你是老爷子的工具,所以认为我也是你的工具?你不会不知道,我只喜欢男人吧?”

洛运承的脸色终于黯了几分。

“不高兴了?”洛昙深说:“原来你也有觉得被冒犯、不被尊重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是个机器人了呢。”

“注意你的态度。”洛运承道。

洛昙深耸肩,“对不在意我的人、我不在意的人,我一向是这个态度。”

“你!”

“你生气了?”

洛运承皱眉,“你不要太放肆。”

“那你也不要太过分。如果你一定要办这场生日宴,我确实没有本事阻止,我也不至于去搞破坏。”洛昙深说:“你说我是洛家的人,享受了多少福利,就该尽多少义务。这没错,我可以去生日宴走个过场。但是……”

说着,洛昙深抿了抿唇,眼神愈冷,“我劝你别动给我找女人的心思。你骂我是个怪物,是个变态,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一个健康的家庭培养得出一个怪物?我是怪物,那是拜你和何香梓所赐啊。”

洛运承站起身来,“你现在是越来越疯了!”

“疯也好,怪也好,都是你俩的‘杰作’。”洛昙深抱臂,“你俩彼此厌恶,互相怨恨对方毁了自己的爱情,却又不敢将矛盾挑到明面上——因为你俩都是各自家庭争夺利益的工具,你们必须绑在一起!所以你们就将恨加诸在我和我哥身上!”

“荒唐!”

“荒唐的是你和何香梓!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走你们走过的路。我的人生毁了就毁了,至少我不会像你们一样,再去毁自己的下一代!”

“滚!”洛运承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工薪族扎堆的酒吧乌烟瘴气,连灯光都显得缺乏质感。

洛昙深坐在高脚椅上,眯眼看着舞池里群魔乱舞的年轻人。

这酒吧他头一次来,不为别的,只为找个没有熟人的地方待一会儿。

原城那些高档酒吧与会所,哪里他都是VIP,包厢里安静归安静,但喝杯水都会被讨好,烦。

这种酒吧环境是差了些,还特别吵闹,但至少没人认识他。

今天算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机器人”洛运承被激怒了,简直可喜可贺。

他晃着酒杯,艳色的酒倒映在眼里,流光溢彩。

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冷静地给这场争执“复个盘”,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起码,洛运承提醒了他——今年你已经二十四岁了。

洛运承还说——你是洛家的继承人,你必须为洛家尽责。

他喝光杯中的酒,又要了一杯,耳边闹哄哄的,脑海中却格外安静。

二十四岁,确实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

扪心自问,自己也的确享受了洛家给予的财富与地位。

得到了权利,就应该尽义务。

要尽义务,就得成为下一个洛运承。

他有些好奇,洛运承未与何香梓结婚之前,是不是也有一个恣意的人生规划?

也许有,应该有,否则洛运承今日不会如此失态。

酒精渐渐侵入脑中,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自语:“洛家是洛家,我是我。”

不愿成为下一个洛运承,那就将义务连同与生俱来的权利通通舍去。

酒吧里有人在接吻,旁若无人,异性有,同性也有。

洛昙深一边喝柠檬茶醒酒,一边看他们缠绵,忽地想起单於蜚。

那天在废弃车间算是不欢而散,单於蜚不肯解释,他也没去追。这都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两人就跟断了联系似的。

“啧,还说是我男朋友呢。”他用放冰块的玻璃杯冰被酒精熏红熏热的脸,“还说要温柔呢,我不主动,你就不来关心关心我。”

他有些醉了,嘟嘟嚷嚷的,小腹暗流涌动,想起已经多日没有纾解。

这时候找单於蜚是最合适的。

单於蜚肯定不会拒绝。

但他不知怎地,偏想争一口气,号码都已经翻出来了,却没有拨过去。

有人前来搭讪,他看都懒得看,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劣质香水味就作呕。

相比之下,单於蜚的汗味儿更能取悦他。

“走开。”他推开不知天高地厚拦在前方的男人,向酒吧外走去。

没叫司机,他将自己扔在后座,双腿翘得老高,想象小腿被单於蜚压着,然后在逼仄的空间里,在低劣的酒精气息里,在这曾经欢爱过的皮椅上,在不知羞的叫声里,释放在自己手中。

生日宴如期举行,洛运承宴请了整个原城乃至周边各省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修翰本以为洛昙深会故意拂洛运承的面子,洛昙深却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准时出席,还与洛运承上演了一场父慈子孝,全程未出半分差错。

宴会持续到深夜,洛昙深礼服周正,笑容得体,直到从会场离开,才将戴了一天的面具摘下来。

林修翰为他打开车门,他眼中尽是疲惫,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少爷。”林修翰试探道:“您今天辛苦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林修翰有话想问,但见他面色沉得厉害,只得住嘴。

车向楠杏别墅区驶去,洛昙深摩挲着手机,无声苦笑。

今日的生日宴上,无数人客气地向他问好,但没有一个人,发自内心向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没有一个人。

这便是他对生日百般抵触的原因。

越是在那种虚假热闹的场合,他就越是怀念有外祖母和哥哥陪伴的生日,不用特别热闹,也不需要特别昂贵的礼物。

他的要求一直很简单——有人看着他的眼睛,真心实意对他说“生日快乐”就好。

从十七到二十四岁,这个愿望年年落空,已经懒得再期待。

车驶入别墅区,突然停下。

洛昙深回过神来,“怎么?”

“少爷!”林修翰诧异道:“您今晚约了单……单先生?”

洛昙深心里突然空了一下,“没有。”

“那他怎么……”

洛昙深倏地看向窗外,见单於蜚正安静地站在夜色里,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沉得厉害的心脏突然高高跃起,快速跳动,他连忙推开车门,几乎跑了起来。

路灯的光芒下,单於蜚脸上的锋利尽数消失,只余下温柔。

“你怎么来了?”洛昙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正带着轻微颤意。

“今天是你生日,二十四岁。”单於蜚唇角的笑意与灯光一道融入眸底,“我来陪你过生日。”

洛昙深怔立在原地,胸中被填得满胀,始料未及的麻意沿着脊椎扩散。

夜风裹挟着春天的青草香,静静在他身边吹拂。

他感到那么不真实,那么虚惘,好像只要动一动手指,所有假象就将消失。

眼前的人、听到的话,全都会消失无踪。

所以他不敢动,连眼睛也不敢眨。

单於蜚抬起手,将一片落在他发梢的梨花瓣拨落,深深看着他的眼,“生日快乐。”

第61章

“你拿的是什么?”洛昙深注意到单於蜚手上拧着的口袋,一股莫名的期待从心口涌起,“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他缺生日祝福,但从来不缺生日礼物。

小到名表、袖扣,大到别墅、豪车,再到现在的生意合同、协议,生日礼物于他来说是最不稀罕的东西,每年到了时候就收一堆,早已麻木。

可此时此刻,他竟是格外想知道单於蜚是不是给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

如果是,口袋里装着的会是什么?

单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单於蜚定然送不出豪礼,但只要是礼物就行,哪怕是一支十来块钱的笔、一条几十块钱的领带,他都会欣然接受。

他看向单於蜚,眼里闪过光。

单於蜚却摇了摇头,“不是礼物。”

他一时有些困惑。

“你是生日宴的主角,主角都很忙。”说着,单於蜚从口袋里拎出一个保温壶,“你没怎么吃东西吧?”

“这是……”

“我在鉴枢借用厨房熬的滑肉粥。”

洛昙深瞳孔微缩,身体里翻滚着温柔的热流,“你给我……熬了粥?”

单於蜚淡淡地笑着,“嗯。”

别墅区的山道上,林修翰和司机已经识趣地离开,小路上很安静,听得见春风路过树叶的声音。

有一瞬间,洛昙深很想伸出手,摸一摸单於蜚小幅度勾着的唇角。

单於蜚的表情向来很浅淡,以前是淡淡地皱眉,现在是淡淡地笑,永远给人以宁静、包容的感觉。

此地离别墅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

“可以回去热一下。”单於蜚又说。

“你今天是要上班吗?”洛昙深问。

否则怎么会借用鉴枢的厨房?

“嗯。”

“但现在还没有到下班时间。”

“我请了半天假。”

洛昙深停下脚步,“是因为……”

剩下的话,不知怎地,居然问不出口。

“因为我想陪你过生日。”单於蜚又露出那种淡然的笑。

风声大了些,洛昙深看着他,觉得他站在春风里,却比春风更和煦。

保温壶放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单於蜚将滑肉粥舀出来,“给。”

生日宴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洛昙深却只觉寡淡无味,现下看着真正平淡无奇的滑肉粥,隐隐作痛的胃却突然涌起一阵饥饿感。

粥熬得很绒,肉的香味全渗入了米中,配着青菜与香油萝卜干,丝毫没有油腻的感觉。

碗空了,单於蜚笑意愈浓,“好吃吗?”

春夜还是有些冷,但一碗热粥下肚,手心和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洛昙深想说“谢谢”,开口却是带着娇气的质问:“你怎么不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一碗粥就把我打发了?”

单於蜚仍笑着,却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洛昙深推了推他的手臂,眉梢高挑,“理亏了?”

“你不缺礼物。”单於蜚说得很平和,“我能付出的金钱无法给你准备一件像样的、让你满意的礼物。”

洛昙深微怔,意识到自己大约说错了话。

钱能戳断人的脊梁,也能毁掉人的自尊心,他并不想捏单於蜚的痛处。

至少此时不想。

可正欲转移话题,又听单於蜚道:“我猜,比起礼物,今天晚上你更需要一碗粥。”

树上的梨花又开始飞舞,纷纷扬扬地洒落。

洛昙深张了张嘴,“你……”

“所以我送你一碗粥。”单於蜚说:“你可以把它当做礼物,也可以当做一顿普通的宵夜。”

洛昙深低下头,看着已经沾上梨花瓣的碗,胸腔震撼。

毫无疑问,这是他二十四年人生里,收到的最廉价的生日礼物。

一碗滑肉粥——几片精瘦肉、一握米、一小把青菜,本钱有没有十块?

再没有比这更便宜的礼物了,便宜到根本不像礼物。

可若是只当做宵夜,那这宵夜又太特别,特别到他也许会记很久很久。

有人记着他的生日,知道他在生日宴上什么都没吃,所以亲手熬了一碗粥,深夜请假,从市中心骑车赶到山间的别墅。

为让他不至于饿肚子。

为陪他过生日。

鼻腔不受控制地酸涩起来,眼眶轻微发热,洛昙深明白自己失态了,假装轻松地问:“你这是无故请假吧?扣工钱怎么办?”

单於蜚摇头,“没关系。”

“没关系?”

“给你过生日,应该的。”

洛昙深再次哑然,半天才说:“我们上次……吵了架。”

还没有和好。

单於蜚重复以前说过的话:“我是你男朋友,应该对你好。”

顿了顿,又说:“吵架,也会和好。”

十六岁之后,洛昙深有了表里两个世界。

在外面的世界,他周旋于各种各样的人,游刃有余;在内心的世界,他将自己与所有人隔离开来,没有人能够碰触到他坚硬的外壳。

可今时今日,外壳里最隐秘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挠动了一下。

他脑海激荡,不敢放任自己想太多,连忙回到外面的世界,问:“你一会儿就要回去了吗?”

“看你怎么安排。”单於蜚说:“你想我留下来,我就不走。”

“如果你不急着回去,就陪我去山顶上待一会儿吧。”

楠杏别墅区所在的楠山拥有原城最高的一座山峰,很多游客夜登楠山,就是为了在天亮时,一睹日出的壮观景象。

别墅区内清静,不受游客打搅,虽然无法通往最高峰,但海拔稍次的山峰在别墅区里,登上山顶,仍然能夜览群星,朝观初阳。

车几乎开到了山顶,需要走的只有很短一截路。

单於蜚从车里拿出毛毯,洛昙深在一旁笑,“你还怕冷啊?”

“山顶气温比下面低。”单於蜚说:“你穿得少,一会儿冷了就披着。”

“毛毯是给我拿的?”

“嗯。”

春季的星空纷繁闪烁,洛昙深坐在观景平台上,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正在彼此冲撞。

平静。

汹涌。

他分不清到底哪种情绪才是内心的写照。

“花要开了。”单於蜚说。

“花不是早开了吗?”洛昙深紧了紧毛毯——单於蜚是对的,刚下车时不觉得冷,现在少了这条毛毯还真不行。

“山下的都开了。”单於蜚指了指近旁的树,“但春天还没有到山顶上来,我们比它早一步。”

洛昙深看过去。

那是一棵杏树,枝头的花将开未开,大约只需要一夜春风,就将怒放。

楠杏别墅区取一“杏”字,正是因为山下、山腰虽有各种各样的花树,但山顶全是杏树。一到春天,杏花遍开,山顶就像笼罩着一片粉色的云,美如仙境。

“这倒是。”洛昙深点点头,“山上的春天来得迟一些。”

“就是今天晚上了。”单於蜚走到树下,笑道:“我们运气很好。”

洛昙深心头的平静跌入汹涌,姗姗来迟的春风尚未吹开杏花,却已经吹皱他的一池静水。

他的生日在春天,要么春寒料峭,要么春光正好。

二十四年里,从来没有哪一个生日,出现在冬去、春来的交界点上。

这是个神奇的夜晚,往后一步,寒意还在敲打着花苞,往前一步,花苞就将绽放为花海。

“你想在这里等日出吗?”单於蜚问。

下方城市的万家灯火映在洛昙深眼底,许久,他说:“嗯。”

夜里,风吹过一轮又一轮。

两人难得依偎在一起,却只是依偎,没有做任何适合良辰好景的事。

又或者这样的依偎,才是最适合此情此景的事。

洛昙深睡着了,睡得不深,依稀记得自己说了梦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没有人回应。

也许有,可他没听见,没记着。

第一支杏花已经开了。

单於蜚声音很轻,融进花开的响动里。

“因为我喜欢你。”

“会一直对你好,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太阳从沉睡的城市里升起来,金光洒向钢筋水泥与青翠山峰。

日光下的一切,朝气蓬勃,生机万千。

洛昙深错过了日出,睁眼时,瞳孔被光线刺得紧紧一缩。

单於蜚坐在他身边,长长的眼睫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洛昙深撑起身来,吻单於蜚的下巴,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单於蜚笑,“你睡得很沉。”

“再沉你也可以把我弄醒啊。”洛昙深伸懒腰,下一秒,眼睑倏然撑开。

单於蜚说:“都开了。”

都开了。

山顶的杏花,全都开了。

洛昙深慢慢站起来,站在纷飞的杏花雨中,站在层层叠叠的杏花云中,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花开的清晨,美得惊心动魄。

“你的生日请来了春天。”单於蜚抬起右手,放在他头顶,象征性地为他遮挡花雨,“能陪你度过这个生日,我很荣幸。”

洛昙深眼中掠过春光,掠过花影,最终定格住单於蜚的笑。

一切动作都出自本能,他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单於蜚,胸膛贴着胸膛,心脏牵引着心脏。

“谢谢你。”他说。

单於蜚抚着他的背,眉眼弯弯。

“你二十一岁的生日,我也陪你过。”他说,“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单於蜚深邃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黯淡。

须臾,却又笑了,眼中的黯淡尽数消退,“好。”

作者有话说: 新疆南疆有个小地方,叫大同乡,也叫杏花村,在帕米尔高原上,每年这个季节,美得窒息。文中的原城是虚构的,但杏花美景是真实存在的。

第62章

开春之后,气温节节升高。

对很多老年人来说,熬过了冬天,便等于熬过了一年。

单山海换上春节时洛昙深送的新衣,精神比入冬时好了许多,白天不再窝在家里,能出去活动就出去活动。

单於蜚总算松了一口气。

摩托厂保留着很多“老土过时”的习俗,正月有游园会,盛春时节有运动会。

“你们还要开运动会?”洛昙深刚洗完澡,没穿上衣,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手机开着免提,单於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多了种机械质感,不如平时动听,但多听几句,倒觉出几分可爱。

“嗯,每年都开。”单於蜚说:“厂里有运动场。”

洛昙深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你报了什么项目?”

“我……”单於蜚发出一个单音节后便顿住,一声很轻的笑传了过来。

洛昙深停下动作,“笑什么?”

“我还没报。”

“嗯?为什么?运动会是什么时候?”

单於蜚说:“下周周四到周六,三天。”

“那你还不赶紧报名?”洛昙深看着镜中的自己,拍了拍漂亮的腹肌,“错过了怎么办?”

“你来吗?”单於蜚问。

洛昙深愣了一下,眼尾扬起来,“原来你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啊?”

“嗯。”

“这么直率?”

“嗯。”

洛昙深被这两声毫不遮掩的“嗯”逗乐了,“宝贝儿,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你来吗?”单於蜚执着于这个问题。

“啧啧,你都这么问了,我能说‘不来’吗?”

“哪天?”

“还得具体到天?这么讲究?”

单於蜚解释道:“一共三天,你应该不会每天都有空。”

“那你先去报名,哪天有你的项目,我哪天来。”洛昙深问:“你最擅长什么?”

“看你。”

“看我?”

“你想看什么,我就去报什么。”单於蜚温声说:“或者哪天有空,我就去报那天的项目。”

洛昙深刚喝一口牛奶,闻言被呛住了,咳个不停。

单於蜚关切地问:“怎么了?”

“你……咳咳……”洛昙深咳出了眼泪,“这么有自信啊?”

“嗯,我没有特别擅长的。”

“那就是没有不擅长的咯?”

单於蜚问:“好些了没?”

“没事儿。”洛昙深刚才咳的那几下把浴巾给震松了,懒得再系,索性裸着,“我周四周六可能比较忙,就周五去吧。周五有什么项目?”

“长跑、接力、跳远、跳高、铅球……”单於蜚报了一串,“都是田径项目。”

洛昙深想了想,“一个人能报多少项?”

“三项。”

“那就报接力、长跑和跳高吧。不过全挤在一天里,会不会很累?”

“会。”单於蜚诚实道。

“那就……”

“不过我体力好。”单於蜚又道。

洛昙深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单於蜚体力好不好,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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