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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时钟指向二十三点,周潇洒走在夜总会的廊间。饶是墙壁隔音效果再好也禁不住高炮音的狂轰滥炸。
糟糕透顶。她的高跟鞋走得很慌张,以至于在拐角处撞进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那人怀中有好闻的烟草味。
无暇顾及他的反应,周潇洒只是低了头鞠躬,配上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一枚名片就这样从她上衣的口袋里轻飘飘落了地,落在男人锃亮的皮鞋旁边,也落在他眼间。
他俯下身,视线触及名片上姓名那一栏时,英俊的眉宇间骤起折痕。
周,潇,洒。
人如其名的女人。
周潇洒没有意识到那枚名片将会为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剧变。因为在这时候,她满耳满脑始终都是经纪人的话在盘旋。
“这个角色大概要换。”
“这书是书改IP,制片方的一个小侄女是作者的淑芬,哭着嚷着要演个角色,就是大小姐身边的小宫女也没关系。”
“……哦。”周潇洒答。
没关系……她倒是挺有关系的!因为她就是那个小宫女!
“那就帮你物色下个角色?”经纪人波澜不惊——即使在小公司,如周潇洒一般的小艺人也是一抓一大把,不稀奇。她根本就不以为意。
“安然姐。”周潇洒试探着说,“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房租快要到期了。”
“哦。”经纪人董安然闻言悠悠看她一眼,“跟我有关系?”
周潇洒语塞,却也觉得她说得对。
工作不是救济,正如婚姻不是扶贫。
一时默然。董安然刷了会儿手机,睨着微博上影帝影后及各路流量的风风雨雨,暗羡拿着这些好牌在资本场上博弈的经纪人。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过了片刻一扭头,乍然对上周潇洒黑漆漆的眼眸,唬了一跳,“你怎么还在?”
“……我需要这个角色。”不,与其说是需要角色,不如说是需要这个角色的钱,合同已经签了钱也拿了……拿去交下半年房租和慕姜的学费了。她没路可走,更没钱可退。
周潇洒小声地道:“安然姐,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躲债数年,她没有朋友。身边唯一称得上熟悉的人,就是她现在的经纪人安然姐。——虽然以她涂了数层的粉还难掩褶纹的脸而言,这个称呼实在有讨好取巧的成分。
贫穷当前,只有卑微。
她周潇洒也只剩这最后一点不值钱的尊严。
近乎是溺死人的沉默。董安然把手机搁上台面,叹,“我说你啊……看脸蛋是数一数二,好歹也是个中戏的毕业生,怎么这么多年既不让公司帮你做宣传,也不自己开博——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唇边勾起冷淡弧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我开了博的……”周潇洒小声抗议。
董安然怒意上脸,唰唰唰翻着手机屏幕,转手递给她看,“你别告诉我就是这种玩意儿!”
屏幕上的微博名俨然是:周氵萧氵西。粉丝数:1。
那个唯一的粉丝,还是新人小助手。
周潇洒:“……”
“你不是真想走人淡如菊人设吧?”董安然眼角溢出狐疑,“我可警告你,在这混的可没谁是真正的人淡如菊!不想红还混什么娱乐圈?”
“我知道。”周潇洒轻声答。
有谁是真正的人淡如菊呢?
从来就没有谁是真正的人淡如菊。你觉得她满不在乎,是因为你还没碰到她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就像从前的周潇洒对曾经的姜慎远那样。
她心蓦地一痛,犯错般慌忙垂下头去。
牌再烂也是自家,打不好也只能悠着打。董安然平息下眉间怒意,说:“维多利亚5020包厢。”
“?”
她没好气地看周潇洒一眼,“制片今晚就在那儿!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周潇洒入圈以来三不五时也收到过潜规则的邀约,但她像怕踩地雷般始终小心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动摇。不是为了谁守身如玉,只为她是洁身自好的女人,只为她是小小姑娘的母亲。
她需要尊严,周慕姜需要妈妈,如果她们是美人鱼,那么这些就是她们化身人形的鱼尾。舍不得,弃不得,轻视不得,回避不得。哪怕步步如临刀尖,她也要微笑着对足下鲜血视而不见。
但是下半年的房租……还有周慕姜的学费……
五年前那些不知何时会找上门的债主阴测测的笑容仿佛又近在眼前,周潇洒昏昏沉沉就踏进了维多利亚的大门。六月夜已是微燥的热,她的心却如置冰窟,且不断下坠。
走到门口,里面静静的没放音乐,她的手抬起又僵住。眼前隐约是女儿恬静的睡颜:慕姜……慕姜还在家里等她。
而身前却是这个资本逐利的世界。
周潇洒没有犹豫,抬起手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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