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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兼职

林小年杏目微动，飞快道：“兼职。”

趁白晋东喝茶的时候，林小年很自然地走到一众客人的身侧，很许久没用的法语承担起解说工作。

“这四件漆器作品分别为古铜锦纹梅瓶、仿彩窑变奁盒、朱漆描金茶盏、红木嵌银笔筒耗费苗老师近十年之功，她曾经说过这四件作品以后要传给后世子孙，属于非卖品。但几位先生若是看中，想在秀场摆放，签一个协议就可以无偿使用。”

“不卖？”白晋东用中文问她，“刚才那个小艾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那肯定是您听错了。”林小年说：“苗老师是中国顶尖的漆器工艺美术大师，又是非遗文化传承人，她的作品大部分只展出不卖。一楼的那些才是对外销售的，您可以自由选择。”

白晋东语气依旧谦和有礼：“我们会花高价买下，在时装秀之后，还会陈列在巴黎的艺术馆中，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苗老师的作品和中国的漆器艺术。”

林小年片刻沉默后，又道：“这个也是可以无偿租借的，但归属权还在苗老师，并不冲突。”

“你真的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我是文物修复师。”她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干文物修复的，但不是漆器修复，“其实苗老师年纪大了，这些年的作品愈发少了，每一件都是珍品，世界各大艺术展和博物馆都想收藏她的作品。”

意思就是说，全世界都在排队，像秀场这种充当配角的摆设就不要凑热闹了，去一楼选几件充充场面就可以。

当然，他若是看中苗思木的作品有好的评价自然是好，但苗思木已是国内最顶尖的水平，不需要他的锦上添花。可要是他看不懂随意评论一番，苗思木连同中国的漆器工艺也会被低估。

她可不想苗思木到了这把年纪，还要被这个假洋鬼子评头论足。

无偿使用就不一样。不是商品，就不会因为不实的评论而失去商业价值。白晋东再毒舌也会留有余地。

林小年并不清楚白晋东的喜好，但她对林立秋的审美很有信心，因此她可以断定白晋东就是个吊调子，跨界点评艺术品又不是时尚买手的本职工作。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有清楚的认知，人们更愿意趋从于一些知名人士的观点。

白晋东眉头深锁，把林小年带到一边，低声询问：“把苗老师的个人作品带向国际舞台，让更多的人认识中国漆器工艺，不是苗老师一生的夙愿吗？”

林小年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纠正他：“我没有不让你带走，还是无偿让您使用。”

白晋东漆黑如墨的瞳仁中似有波澜万千，压低的声音中有一丝蛊惑人心的和缓：“艺术品要有买卖才有其价值，艺术家才会有创作的欲望和动力。而且苗老师是世代传承，她的作品不推向更大的市场，她的传人难道也要像她一样，只为艺术而生，而不用考虑生存的问题吗？”

他倒是很了解苗思木，在来之前似乎已经做过功课，每句话都直指中国当代工艺大师的命门。

林小年有些动摇，转身去唤小艾来圆场，却见苗思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神情不佳在站在楼梯口。

“苗姨……”林小年心虚地低下头，糟了，坏了苗思木的生意被她抓现形，恨不得有个洞让她钻进去。

但苗思木一开口，林小年愣住了。

“小年说得没错，二楼的这些陈列品是非卖品，阁下若是喜欢，请移驾一楼，批零兼营，任君挑选。”苗思木走过去，“也可以为阁下量身打造合适的漆器，但漆器制作工作繁琐而漫长，希望你们能等。”

白晋东礼貌地走到苗思木跟前，欠了欠身，向她引荐四位从法国来的客人，并递上名片：“您的作品我们可以拍照吗？”

苗思木收了他的名片，冷冷地说：“小艾，拿一本画册给这位白先生。”

白晋东经过林小年时脚步微顿，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早点回来。”

林小年这才想起来，他可是她的债权人，她却害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看来他的时薪也不好赚，看那四个法国人的脸色十分严峻，分分钟要KO他的感觉。他不会是晚上要和她算账讨债吧！

等客人走了，林小年低头认错，没有丝毫的推诿，“苗姨，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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