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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名叫胖东

林小年觉得这件事情并非不可调和，既然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苗思木并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这是她坚持一生的梦想。但白晋东有一点没有说对，苗思木并不是清贫的艺术家，她真的不在意作品能卖多少钱，她并不缺钱，也不用养家糊口，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林小年接着打了一个电话给母亲齐嘉。她已有半个月没有接到齐嘉的电话，齐嘉去河南某个小村落进行考古发掘修复工作已有一个月，只在最开始进山的时候她们有过一次简短的通话。

电话并没有打通，提示不在服务区，她的来电会以短信方式发到对方的手机上。

夕阳西下，林小年结束一天的伏案工作，伸了伸懒腰，取了一辆公共自行车，先去了一趟博物馆附近的大型超市，搬了一堆白晋东经常会用到的食材，结算的时候才发现东西太多，超出公共自行车小车篮的负荷，也不是她可以轻松拎起的重量。

掏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发送订单，可下班的高峰期前面有五十几单正在排队，想换成专车又舍不得多出来的费用，只好继续等待，希望有人因为等待太长时间而放弃，这样她就能尽快等到车。

似乎叫车的人都和她一样有耐心，订单数以肉眼可见的龟速缓慢地倒数。

这个时候，白晋东的电话出现在手机屏幕。

恩人！好人！林小年只想山呼万岁！

十五分钟后，白晋东开着他白色的卡宴出现，大长腿一伸，人就在她面前了。他的衣着永远都是黑白两色，白色的T，黑色的牛仔裤，最简单的装扮，却像是镀满光圈的天使，就算他脚上还趿着一双黑色家居拖鞋，居家的天使也是天使没错的。

但林小年绝对不会承认，那是因为大型卖场的照明灯太亮的缘故。

白晋东发动车子，斜斜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说：“虽然我是中国好邻居，可随叫随到的接送服务可以按时薪计算吗？我可你别想着给我加满油就了事！”

果然又是开口毁！就不能不提钱吗！多伤个人形象！白瞎长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林小年扼腕的同时，默默地系上安全带，“你明明知道我付不起你还来？”

“谁让你欠着我一套Denon！我必须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晚饭的时候，白晋东只字不提苗思木的漆器，林小年也因为暂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保持缄默。但白晋东的西班牙海鲜饭真的超级好吃，美食当前，林小年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但饭后林小年不敢留久，连饭后的咖啡都没喝。

回到自己的公寓，齐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

林小年跟母亲一通撒娇，对公寓发生的意外事故绝口不提，在此之前她已经对林立秋下过封口令。

“我记得苗姨的个人作品还是卖过不少的，为何这次她坚持不卖呢？”这件事林小年只能问齐嘉，齐嘉是苗思木多年好友，又从事相似的工作，对彼此最为熟悉，“虽然我一开始我是因为林立秋的评价想保护苗姨的作品，但我这个邻居是真的很看中苗姨的漆器。”

“你的邻居？”齐嘉存疑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对啊，我住2802，2801之前不是一直空着，上个月才搬进来。”

“你在说什么呀？你住的公寓和你隔壁的那套，是我和你苗姨分别买下的，她那套是要给西西当嫁妆的，可西西在美国呢。西西把公寓出租了？”

林小年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苗姨的女儿……大名叫什么？”

“白晋西呀！你这孩子傻了？”齐嘉叹气的声音隔着话筒都能听出来。

林小年真的傻眼了。

所以白晋东就是苗思木离家出走的儿子，那个小时候因为很爱吃饭，小名叫“胖东”的邻家小哥哥？

挂了电话，林小年走到2802虚掩的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2802室不知何时多了五个人，三男二女，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打扮随意简洁又不失时尚，他们中的二男二女各自占据客厅沙发的一角，手中拿着平板电脑，正在用法语激烈地讨论着。还有一个男人蹲在一只拆开的Denon音响前忙碌，时不时会插上一句。

白晋东则站在那套昂贵的Denon音响边，双腿交叠倚在墙上，手上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客厅顶上的射灯打在他的半边脸上，明暗之间，衬得他面容深邃幽远，冷峻凌厉。他眉头深锁，似有一丝浓得化不开的阴郁萦绕。

此时的白晋东，很难让林小年和儿时白白胖胖的邻家小哥哥联系起来，简直就是整容般的成长。

他似乎觉察到什么，倏地抬头，与林小年惊恐如小白兔的目光撞到一处。

他笑了，仿若拨云见月一般，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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