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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错的又是谁

　　“还有他……”林小年望着林立秋，视线模糊，有些话藏在心里太久，她和林立秋都害怕彼此都受到伤害，不去触碰，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满怀希望地活着。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有些事情永远过不去。

　　“您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他因为酗酒过度，酒精中毒，他的手再也拿不住画笔。虽然他说他已经戒了。而他的酒瘾是在什么时候染上的，您知道吗？因为我被那个女人关了三天三夜，受了很大的刺激，不得不进疗养院，他认为他这个哥哥没能保护好我，他自责，他惩罚自己。您自以为对我和哥哥已经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可从您不相信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对您说实话了。”

　　齐嘉还在继续吃着，眉眼低垂，机械式的咀嚼，神情莫辨。

　　“我们曾经都不想让您失望，可是您让我们失望了。我们没有信心，不再让您继续失望。所以我只能保护好我自己，不再经历三天三夜的求救无门。”林小年的语气很平静，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悲凉，无喜无悲，无欲无求，就像从疗养院走出来的那一天，阳光很好，微风扑面。

　　“我这些年过得很好，我觉得摹画更能让我得到快乐，创作只会让我想到不愉快的过往。而我能继续做的，哥哥却一辈子都无法做到，我会更讨厌我自己的才华和天赋。因为除了您，哥哥也是我最重要的启蒙。”

　　林小年用力擦去眼角淌下的泪，“这就是您以为的都过去了，却是我和哥哥始终无法治愈的伤痕。”

　　林川的脸色用震惊已不足以形容，他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事实，因为他所谓男人都会犯的错，造成的伤害是他从未想过的。他下意识地望着齐嘉，很多时候都是齐嘉替他做的决定，他习惯性地依赖于她。

　　可此时的齐嘉已经停下筷子，脸上满是泪水。

　　林立秋擦了擦嘴，慢悠悠地站起来，把林小年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披在她肩上，“我送你先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林小年背过身去，头微微仰着，不给眼泪夺眶而出的机会，“爸，在您眼里，才华和天赋固然弥足珍贵，我拥有却不知珍惜和利用，十恶不赦。但是，有些人拥有了，却没有发挥和展现的机会，这不是上天的不公，而是因为您的自私。”

　　“不要再问我以后要做什么，我的以后和您无关。也不要再给我安排相亲，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不是我要的。如果您还要我这个女儿，就停止您这些可笑的行为。否则……”

　　“小年。”林立秋喝止她，“别说了，我们回家。”

　　秋意渐浓，落叶纷纷，从餐厅到停车场这一段距离，林小年不知踩碎几片落叶。她的眼里只有破坏，只有毁灭，所有出现在她眼前的东西，只要她能够得着的，她都要破坏掉。当然，她的能力很有限，不足以毁天灭地。

　　“我们说好的，不对爸提这些。”林立秋站在车旁，看着林小年一步步朝他走近，“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觉得你说出来爽了，可妈要怎么办。你认为这些是爸的错，可执意离婚的是妈妈。她何错之有？她只是不想继续一段被辜负的感情。现在……”

　　林小年紧咬下唇，泪眼婆娑，“可我们又有什么错？我们本该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林立秋也没有答案，他们都没有错，错的又是谁？

　　尚华心吗？

　　“为什么！”林小年像一只困兽发出低沉压抑的轻吼，“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可却偏执地想求一个解答。

　　那三天三夜里，她也不停地问自己，可除了铺天盖地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林立秋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发，“别傻了，我们要是说不幸福，会被雷劈的。把你劈成炭，就不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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