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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钰谦得知沐雅晨要离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找沐相商量。然而沐雅晨态度坚决,她要走,谁也拦不住。
或者说,宁钰谦也没想过要拦。
他和沐雅晨之间远算不上是熟稔,娶沐雅晨也无非是两人都需要这个身份。
沐相却是问沐雅晨愿不愿意回家。他今年五十多岁,辅佐过两任帝王,膝下孩子却不多,加上沐雅晨总共也才五个。
人老了,便总想着儿孙绕膝。
沐雅晨不愿意,铁了心的要离开。
阮央其实很不懂她。沐雅晨出身好,长得也好,性格更好,这样的女人从来都很难得。她一直不懂沐雅晨为什么不试着去争宠,或者去找一个真心疼她的嫁了。反而要将自己的一生都搭在宁钰谦身上。
她问宁钰谦的时候,宁钰谦正皱眉喝药,他病还没好,天天三碗中药喝着养着。
听到阮央问,宁钰谦便道:“女人心海底针,我哪猜得透。”
阮央很少听宁钰谦说这么接地气的话,一时来了兴致,“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他仰头将药喝了,诚实道:“我真猜不透。”
即使知道,他也不敢说。阮央现在最大,他得纵着她,不能欺负她。
而沐雅晨,无非就是陷在感情里太深了,最后出不来了,只能找个地方躲着。
他和沐雅晨不一样,沐雅晨愿意成全自己喜欢的人的幸福,只要看着那人开心,她便满足了。而宁钰谦则是,她的幸福只能由他来给。
如果那个人不是他,他会想毁了他心上的那个人。
不过好在阮央很好,恰好喜欢他,恰好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沐雅晨走的那天恰好是立冬,阮央从私库里找了一万两银票,亲手交到了沐雅晨手上。
她是为了还以前借的钱,哪怕在沐雅晨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件事,但阮央仍旧会觉得于心有愧。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沐雅晨说不要,她爹是沐相,家中并不穷困。
阮央很固执,非得让她将钱带上:“姐姐,庙里生活会很苦的,你带些钱在身上可以防身。”阮央每次出门阮妈妈都会给她塞许多钱,说是钱多不压身。
沐雅晨失笑,让身边带着的丫鬟接下,叮嘱了阮央几句,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央儿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要把我的小侄儿照顾好。”
她已经显怀,每次出门身后都跟着大群人,宁钰谦总怕她出事,非得让人跟着才放心。
阮央笑着点头。她和沐雅晨之间没什么感情,但沐雅晨对她是真的好。
她们说话说到一半,宁钰谦带着何止虞过来了。
宫门口的风有些大,宁钰谦过来时手中拿着披风,不由分说的搭在了阮央肩上,顺带斥责了小核桃:“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娘娘穿这么单薄出门?”
他说话时嘴角带了三分笑意,声音却是冷的。小核桃吓得往阮央身后缩,连连说自己知错了。
阮央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冷静,宁钰谦现在不敢对她发火,也发不起火,但对别人却是愈发严苛。
于安说宁钰谦从前不搭理宫人,一个人也可以待一整天,看看折子、自己和自己下棋,一天就过去了。
然而现在,动不动就喜欢说几句别人,搞得乾元殿的人提心吊胆的,天天都怕自己做错了事惹宁钰谦心烦。
小核桃说宁钰谦脾气不好可能是因为欲求不满。阮央觉得这评价很诚实,然而宁钰谦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欲求不满的情绪。该怎样就怎样,一点逾矩的行为都没有。
沐雅晨像是没看见何止虞,只是朝宁钰谦行礼,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准备上车。她昨日已见过家人,对于皇宫里面的人除了阮央便没有舍不得的了。
何止虞站在宁钰谦身后静静看着,他将手负在身后,向来笑着的脸却是冷着的。
宁钰谦也不管他,等沐雅晨的马车走了之后便缠着阮央回去吃他做的点心。
他将阮央圈在怀里,手将披风的领口拽得死紧,生怕漏进去一丝风,阮央听着他说话,偶尔点点头。
何止虞却忽然道:“陛下。”
他这一声唤的有些突然,宁钰谦回头,问:“何大人有何事?”
何止虞低下头,低声道:“陛下……陛下……”他顿了顿,又道:“臣先告退了。”
宁钰谦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他倒是奇怪,今日问朕庄妃是不是这个时辰走,来了之后却又什么都不说。”宁钰谦摇了摇头,笑道:“男人,口是心非。”
阮央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她觉得宁钰谦现在说话越来越像深闺里的怨妇。
“我觉得,何大人很好啊,也没有口是心非。”阮央看着消失在宫道上的那一个红色的小点,道:“他很厉害。”
宁钰谦低下头,瞪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阮央,我更厉害。”
阮央想移开视线,却被她夹住脸,他严肃正经道:“我是他主子。”
阮央盯着他的额头看了会儿,小声问:“宁钰谦,你最近……”
他将手搓了搓,直至搓出热气才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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