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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雯虚虚披件外衣对着窗口,手脚冰凉到麻木才舍得回到地上。点起火烛放在桌面,兴奋与寒冷将她的大脑冲击得特别清醒,完全察觉不到睡意存在。于是熟练地挂起厚厚的被子挡住窗户,免得有人走过发现烛影,而后翻出白日里路上特意吩咐丫鬟买来的《女报》,照着烛光一寸寸瞄看。
“身儿是柔柔顺顺的媚着,气虐儿是闷闷的受着,泪珠是常常的滴着,生活是巴巴结结的做着。”
“一世的囚徒,半生的牛马。”
“为人一世,曾受着些自由自在的幸福未曾呢?”
单雯呆呆复读:“为人一世,曾受着些自由自在的幸福未曾呢?”
曾吗?
关起的门窗,偷喝的豆腐脑,炎炎夏日衣衫严实,想笑不敢笑。
不曾吗?
未缚起的小脚,二话不说给建的小厨房,费大力气寻来的古琴,书箱中放着的佛经。
[神壕系统,自由是什么?]
[自由?]红蓝把脸朝向锁实的大门,[有人想锁着我,我有足够实力破门而出便是自由。]
单雯忍俊不禁:[分明是蛮力。]
[但你否认不了,钥匙指望不上的时候,蛮力是不错的解决方案。何况,没有实力谁跟你谈自由?实力不止蛮力,还有知识,财富,权利,你总要拥有其中之一,否则自由就是掌中沙。]
蛮力帮你在别人意图掌控你时做得到用拳头讲道理;知识使你知道如何存活;财富——准确说是足够支撑你生活的财富,吃不饱饭,性命掌握不在手中,算哪门子自由;权利让你支配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支配。
当然,视死亡为自由的人不包含此中。
单雯若有所思点头:[那我应该是自由的,我有财富。]
红蓝一针见血:[你确定是你的?你父亲若是断你零花,你花完存款或许寸步难行。财富,指的是你独立的经济,不是靠别人给予。]
[……]
单雯盯着掌心纹路出神。
鬼使神差,放《女报》进箱子里上锁,钥匙贴身携带。
翌日,单雯等到早餐时间,穿好衣物拉响房里挂好的铃铛,示意自己已经起身。丫鬟们打开房门与窗户的锁,阳光与人鱼贯而入,倒夜壶的倒夜壶,梳洗的梳洗,忙碌得真实。
“洗砚,你月钱是多少?”
正给单雯梳头的丫鬟手上动作有短暂的停顿,边思考这个问题的含义边回答:“回小姐话,是十银圆。”
是大丫鬟的价格,已赶得上账房的收入。
“十银圆……平日里自己分配要花的地方是不是很愉快?”
摸不准单雯的意思,丫鬟斟酌回应:“倒称不上愉快,但是花自己的钱总有底气。”
单雯“哦”了一声,心绪不明。
今日梳个桃花髻,点个钿妆装点,繁复的装扮撑得费劲。
出门时单雯深深吸口清凉的冷空气,透入五脏六腑的凉意驱散烦闷,然而想到刚才的举动完全是依循本能避过丫鬟的感知,心情再次郁悒。
平常压根儿没注意过的地方,在昨晚看过《女报》并且与红蓝交流之后,仿佛是突然之间便显得显目了。
早饭必须全家聚集到后堂一块用餐,午饭父亲和兄长皆是要在外头处理生意,不定能赶回来用晚饭,是以早饭成为他们少有的全体见面机会。
——尽管,食不言寝不语。
单雯是大脚,她父亲心疼她,很小的时候就地一哭单父立刻大手一挥,说不裹脚了,他们家的姑娘难道会愁嫁?哪怕真有个万一,大不了招赘,他出钱养着夫妻俩过小日子。
大脚有大脚的好处,比如现在,单雯就可以甩掉丫鬟,蹲书房外面听墙角,并且在人出来前健步如飞离开。
听来的对单雯来说,不算大事,不过是东南数省出现饥荒,他们家米铺的米被抢光了,父亲恕斥暴民,让兄长先关了那边的米铺。听到消息,对于单雯仅有的改变大概是她那丝小埋怨消失殆尽。她若不是生在单家,父亲还算疼爱,恐怕为生计发愁,更甚于暴民一员,便要有她罢。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怎可因为外人几句煽风点火去心生怨气呢?父亲是把她关起来不错,但归根结底是为她好。
——奸,犯婬也,皆有女旁,意为女子天性|爱淫,需后来教导扳正。
夫子们虽然没明说,但是字里行间的暗示总不可能有错,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呀。
单雯昨夜听红蓝一席话震撼到,却是忘记关闭心灵感应,心路历程全反馈给红蓝。红蓝不对她的想法品头论足,只去问系统:[我记得合同上有条款是主线剧情过完,允许员工直接脱离位面。]
[稀奇,宿主你头回想动用——哦,难怪,你现在是数据,不比前面的世界行动方便,和女主理念不同,想离开很正常。]
[嗯,我信奉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以为你会想要改造她呢。]
[变不变化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她的三观几乎成型,要改变除非有强烈刺激。]
何况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单雯愿不愿意改变,清醒亦或醉生梦死皆看她自己,旁人不好随意以自身观念干扰。
或许有人喜欢现实养成,看着理念背道而驰的人被自己影响,借此赚取满足感与成就感。
红蓝对这种倒是不怎么热衷,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强行改变你,你亦影响不到我,多好。
算算时间,这篇打有“婚恋”和“七年之痒”标签的民国文,剧情发展的时间不过是七年,红蓝修修练就过去了。
单雯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内,本该是她用来挽救濒临破灭婚姻的金手指目前对她好感度已然跌到点头之交程度,她正在磨母亲放她出去。
才隔一天,沈琴清又请她去戏园子看戏,可是单家规矩不松,连着两天去戏园子,略显出格了。
单雯被母亲仔细盘问,得知除了台上戏子,确确实实只有她们两个女儿家在一块,还带了丫鬟,不是孤男寡女,于是在叮嘱她是好人家的女儿,绝对不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和戏子厮混后才放行。
得益于母亲的叮嘱,好似昏暗室内倏然亮起灯,单雯猛然间回想起不少没放在心上的细节,又在唱戏时仔细观察,等看完那旦角新戏心急如焚把沈琴清拉到包厢中,支走随侍。
“沈琴清,你必须给我说真话!”
闺蜜吓了一跳,单家大小姐少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恍惚间嗅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左手叠右手姿态放在合拢腿上的双手,不自然踡缩。
67、神壕文里拆红线...
“说什么?”
平心而论,沈琴清说话时语气表情乃至动作绝对是无可挑剔,踡起的手特意表现得大大方方,似乎如此摆放本当是自然的,充分发挥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导有多么优秀,完全看不出来其内心想法。
单雯直接气笑,想要给她鼓鼓掌。
心态不错,可现在是对她表现心态有多好的时候吗?要死了,戏子是多低贱的行业谁不知道,真要栽进去,足足被人笑到头七!
“沈琴清你是不是想上天?”单雯极不淑女双手呈外八字撑在桌上,气势汹汹瞪着沈琴清,担忧瞥向房门,目光放回沈琴清身上时又添上凌厉。
半个身子往前倾,与沈琴清脸对脸,气急败坏的同时没忘压低嗓音:“万一被发现那可不是偷偷吃豆腐脑带来的后果能比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最碰不得这类?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以偏概全有失公允,怎么可以因为个别而打翻一船人。何况他才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眼见瞒不下去,沈琴清索性说开,表明立场,“而且他是热爱唱戏才上台的,他并非戏子。”
“不是还好……”单雯转身坐在沈琴清身边,揽着她叹道:“别怪我发火,实在是和戏子过生活的艰难,不是你想象中的容易。是掉到泥沟里,随便来人踩上一脚别人反会叫好,往日与你同阶级的将令你高攀不起,你看不起的同样可以羞辱你。戏子放在下九流中,仍是最低贱不过,人人敢欺,或许连皮肉生意的都比他们过得好,起码龟公手下有打手赶走闹事的,真真有身份的人不稀罕去勾栏逞威,戏园子却是多的迎来送往,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出现。”
沈琴清诧异打量单雯,方才的话万万不像闺秀该清楚,敢说出口的。
涉及勾栏龟公皮肉生意之类词语,她们不慎听进耳朵里是要啐口的,嫌弃污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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