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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太夸张啦!
当然,不单是阅读理解,持反对意见的人特意来信羞辱她是“妇人之言”同样不会缺少,什么“只懂写些小家子气的文字”,“不堪大用”。对此,单雯一律看过就忘,要是往心里去才是中他们诡计。
单雯仔细收好信件,尤其是暴露出自己是女性的信。她深知这世道对女子有多严苛,她们冒着危险泄露笔迹,万一被人发现,很大可能会使她们坠入无尽深渊。
“少夫人,您要的报纸。”
丫鬟觉得新过门的少夫人真奇怪,从没想过拢住少爷的心,哪怕少爷天天去小妾房里也不管,简直像在和木头人比无趣,每天派遣下人去买报纸给她看,凡是看过的报纸全要起火盆烧掉,真是奇怪的嗜好。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她居然喜欢收集奇石,小小的,各种形状的石头,放进竹篮子里,堆满整整一篮。
接过报纸的赵馨神情冷淡,她各类报纸都买来看,《女报》夹杂其中便不表现得显眼了。
对外说法是:“看个新鲜罢。”
张家对此持无所谓态度。赵馨从嫁过来后谨守本分,夫人间的外交更是手段圆滑。多少人称赞张家有眼光有福气,为家里娶回来完美的媳妇。各种因素造就下,不过是些许打理后宅时打发时间的小爱好,张家觉得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怕她心大,折过的右手终究是留下病根,握不稳笔的人,纵她有七窍玲珑心,能做出来什么呢?
报纸平铺在桌面,看完一面就有纤纤玉手拈着报纸纸角翻面,另一只手捏着精致小巧的糕点送到嘴边,自左上角小口小口食用——张家放心便放心在这里,不是当故事看,爱惜书本的人哪愿意去做边看文字边吃东西的行为呢?
一碟摆五块的糕点很快见全碟面上的瑶林琼树图。
“少夫人,可要奴婢去厨房再拿一碟?”
“不必麻烦,仅剩最后一张报纸。给我打水,我要净手。”
最后一张报纸正好是《女报》,亏得丫鬟不识字,且极其乖顺,随意乱看主人家的物品对于她们是不允许发生的事情,种种组合起来,方形成赵馨成功瞒天过海的结局。
“文善……”赵馨无声念出文章作者署名,侧头问丫鬟:“我记得前些天,单家传出嫡女暴毙的消息?”
“是的,少夫人。”
未免丫鬟起疑,赵馨很自然说下去:“月底单家有宴会,替我推掉吧,备份厚礼送去即可。”她眼眶微红,闭上眼,手扶着额头,“我在闺阁时与单家小姐交好,人冷不丁没了,我心中难受。”
“好的,奴婢知道了。”
“你去给我端碗冰镇酸梅汤来。”
“是。”
赵馨凹了许久造型,待支开丫鬟,重新睁眼时哪儿见悲意。
“文善……单雯……把姓名掉个个,真不怕被识破。”
虽然单雯的笔名并不是胡乱捡俩字应付,其中有着来头,大约是取自《论衡》中一句“文人之笔,劝善惩恶也”。
赵馨认真将文章从头到尾览一遍,带着心知肚明马甲背后是谁的目光去读后,很轻易让她看出名为“凰”的姑娘原型是哪一位。
“原来如此……”赵馨垂眸,“倒比我有勇气。”
沈琴清与单雯,前者自焚抗议,后者改头换面远走他乡,赵馨觉得,谁都比她——一个忍下悲痛压抑心气的妇人强。
她卷起报纸,点燃火折子烧成灰,用右手执起笔,没写几笔手腕便是钻心的疼,额头上冒出细汗。
“啪——”
笔杆倒在纸上,笔尖在纸上滑出无力的墨弧。
《凰》的润笔费本来给的是乙等千字三圆价钱,看到反响后报社那边当机立断,给她提到甲等千字五圆,由于是短篇小说,单雯写时不到两千字,报社依旧是按两千给她算。包着十圆大洋,单雯心跳加速,忍不住请红蓝去下馆子庆贺——红蓝跟她说她不需要吃东西,单雯就自己过去。
点上一份冷荤拼盘,装有熏鱼、酱肉、香肠和松花蛋,一只白煮整鸡,一碗四喜丸子,一大海碗玉竹煲沙参汤,反正统共才八毛五分钱。
在找工作这几天,没有收入单雯可是一点肉味不敢碰,买一担米放家里,青菜豆腐豆芽换着餐用水煮一大盆,因为它们通通是一铜元一斤,比较便宜,秋天天气凉爽,剩菜能多放一餐。单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没有灰溜溜跑回家里去的。
饭馆转角从她进来前已经躺着个小乞丐,等她吃完饭原路返回依旧在那里,单雯往那边望一眼,发现他两条腿软趴趴的,似乎是没力气支撑起身体。看他身量,应是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子。
单雯突起恻隐之心。
领小乞丐回家,梳洗干净后发现,原来不是他,是她。
“我们约法三章,我可以养你,但是在你身上的每一笔花费我会记在账本上,打欠条印手印,你以后需要还给我,你愿意吗?”
女学课本上,《谋生》一课说:“蚕吐丝,蜂酿蜜,鸡犬尚知自觅食。女子犹是人,人可不如物?”单雯深以为然。
——既然你心甘情愿由男人养着,好意思说两人间是平等的?
哦,其中不包括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合作,先生教导过她,歧视家庭主妇不是正确的观念,该看不起的是好吃懒做的人。
小乞儿认真在约法三章的尾部按下红手印。
不管怎样,总比做乞丐好。
“谢谢姐姐,您心肠真好,菩萨将保佑姐姐万事顺利。”
听到她声音,单雯恍惚一瞬,问:“你可有大名?或是其他称呼?”
“过去家里就叫我丫头,但是我流浪的时候,一个乞丐窝里喊声丫头,能应好几声,我不想叫这名字了。”
“那你想叫什么?”
小乞丐拧眉思考,然而小脑袋瓜子怎么也想不出来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于是说:“我可以麻烦姐姐你给我起名字吗?我想的都不好听。”
单雯问了她的姓,只片刻就想出一个名字来:“我听你声音犹如林籁泉韵,悦耳动听,恰你姓林。本想以籁为名,可又担心不识诗书之人以为是无赖之赖,便给你取个‘悦’字,叫你林悦可好?”
林悦欢欢喜喜道谢。
当晚,单雯不点灯,不写文章,仅把窗户打开,呼呼风啸飞舞窗帘,今晚无星无月,好在附近住户多,称不上万家灯火,却也不至于让寒凉的夜晚再添黑暗。
单雯爬到窗台上,使双腿垂到外面去,双手捧着一头小白象蜡像,对着光线,一行小小的刻字篆在小白象侧身,“落月屋梁,暮云春树”,她手上白象本是一对,另一头身上刻的是“倾盖白头,非子而谁”,是她与沈琴清吩咐塑蜡像的人特意刻好的,可惜另外一头不知在哪里。
那么大场火,大概与它主人一起,融化在烈火中。
“善善,我想学唱戏,我为什么不能去学戏?”
单雯呆坐许久,一动不动。
到第二天,与林悦吃早餐时,鬼使神差的,单雯开口就是:“林悦,你要不要学唱戏?”
马上发觉提议不合适,改口道:“不好,大众对戏子的感官不好,学其他手艺吧,刺绣如何?”
哪知,林悦抬头与单雯对视,思维清晰:“姐姐是觉得我声音好听,唱戏方面更有天赋吗?”
“唔,的确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天赋。我上一次听到这般好听的声音是……几天前,但是他的声音打磨有整整十年,你却是一块璞玉。而唱戏,我私以为,比起身段,让人身临其境的唱调更重要。”
而林悦的声音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宛若青鸾,尽管由于年龄尚处于稚嫩童音,但单雯相信,假以时日,肯定是天上地下独一份。
“那我可以学唱戏……”
“方才我是思虑不周,一时间忘记戏子在他人眼里是下九流行业,世人给职业分等级,言说士农工商,可你纵使去经商,也比做戏子来得好。”
林悦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表达出自己的感想:“难道会比乞丐更差?何况姐姐你说我有天赋,我如果去唱戏,起点定是比别人高,常人努力一年的功夫,我兴许只需要半年就可以成功,而去刺绣,我不定可以学会。至于名声……在我看来,名声不如米饭来的实在,他们再指指点点,总会有人来听我唱戏的,不是吗?”
74、神壕文里拆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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