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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醒过来时,听见有人用低而急促的声音在说话。而后脑勺隐隐作痛,阿琴记起来是有人打晕了她。
“醒了?”
阿琴恍惚中没有动,下一秒有人狠狠攥住她下颌,迫使她仰起脸。阿琴又惊又痛,却立刻缓过神,不敢反抗,开口时声音沙哑,“……渡边中尉。”
渡边面无表情松开手,在昏黄灯光下神情显得阴森可怖。半晌他缓缓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叛徒是什么下场?”
阿琴挣扎着起身,并拢双膝跪地正坐,“没有的事,请中尉相信我。”
回应她的是一个利落的耳光。阿琴被打的偏过头去,嘴角一股铁锈味。
“没有?”渡边收回手踱步到椅子上坐下,“你知不知道不作为也是背叛的一种?恐怕你已经忘记你的真正身份,忘记自己的任务了。”
闻言阿琴埋首,以额触碰贴在膝盖前的双手,睁着的眼里一片死寂,“酒井请求中尉责罚。”
如果可以,她也想有某一刻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不可违背的任务。
然而她不能。
……
“父母都过世了?”
阿琴垂首盯着地面,“是的,先生。”
程笙见她神色淡淡,像是早已习以为常,心里难免有些怜悯之情,不打算再揭人伤疤,唔了一声说,“抱歉。”
阿琴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眸道,“先生不用道歉。”
程笙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要走,不知想到什么又转回身,“你在马场好好做事,管事不会亏待你。”
面前少女一头黑发束在脑后,单眼皮,鼻尖一颗秀气小痣,嘴角微微有些向下撇,整个人看上去清清冷冷。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下一秒阿琴抬起头来看他,只看见男人微微侧着的脸,嘴角笑意淡淡,样貌英俊温柔。
阿琴有短暂失神。
“谢谢。”只是片刻她就回过神来,低声道一句谢。
马场里的下人渐渐都知道新来了个姑娘,模样秀气好看,做事也不怕脏累,认真的很。因此大家都乐意与她往来。只是大家都发现这个叫阿琴的姑娘不爱说话,大多时候只是听。
结果是有人更爱与她说话,有人便慢慢疏远了。但她并不在意。她知道自己寡言少语只是因为“言多必失”。
马场只是程家某一处家产,程笙并不会每一日都来,甚至有时十天半个月见不了一面。但她有耐心等下去。
大概过了半个月,程笙忙完手头紧要公事,马场就又去的勤了些。去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心血来潮,让人将管事叫来打算问几句阿琴近况。然而在书房对账到一半,推门进来的竟然是个挽起袖子的少女。
程笙先是一怔,继而失笑。管事心思活,可也想的太多,竟然把人直接叫来了。
“最近如何?马场里的事上手没有?”他顺水推舟问道。
阿琴没料到自己被管事叫来就是因为这个,神色适时露出疑惑,“……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
“那就好。”程笙点点头,合上手里的账本。再抬头时发现阿琴正盯着墙上一幅字画。
他目光顺着望过去,发觉是原先得的山水图,两行字是他一时兴起题的。于是笑了笑问,“喜欢字画?”
阿琴摇摇头,“我不识字,也不懂画,只是觉得这画上的字好看。”
怪可怜的。程笙心底冒出这几个字。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哪个字?”
“这个知道。是弹琴的那个琴。以前有人写给我看过,好像很难写。”
程笙忍不住又笑,“倒也不是很难。”只是笔画确实不少。他拿起笔,低头在纸上写了“琴”字,再抬头对阿琴说道,“过来看看。”
阿琴慢慢走过去,低头看见纸上一个笔触有力的“琴”。
“要不要试着写一写。”他问,末了将手里的笔递到她面前。阿琴匆匆扫一眼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又看着程笙摇头,“我……我写不好,还是不写了。”
程笙没再劝,笑了笑把笔放下,却听身旁的人忽然说道,“先生,能把这张纸送给我吗?”
他动作一顿,接着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觉得她这举动孩子气,却还是将纸拿起来递给她,开玩笑道,“写了你的名字,本就是你的。”
程笙微微低头,看着她将那张纸接过去,然后忽然抬脸冲他微微一笑,“谢谢先生。”
这笑容让他微不可察的愣了愣,片刻后他垂眸,抬手碰了碰鼻尖,“……不用。”
出了书房,阿琴停下来低头打量手心薄薄一张纸,最后折叠几次小心放在怀里,回了房才又拿出来,用手捋了几次想消去折痕。
不知想到什么,她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盯着虚无一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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