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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喜偷偷摸摸地背了包袱进到书房,擦了擦并没有的汗,对谢玉章道:“我的爷!你让奴才带了这些来做什么?”随喜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香烛元宝,“奴才都快吓死了!生怕被人逮到了,奴才便要被杀头的。”说着,他便抹了自己脖子,闭眼吐舌装死。
谢玉章收了包袱道:“那你还叫嚷?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便把你头打飞了!”他作势要打随喜,随喜却是缩了脖子,摊手笑道:“打之前,爷先把钱给奴才,这可是奴才的老婆本。”
“呸呸呸,众人说我爱胡说,你比我更甚!快些摸摸桌子,没得这么晦气呢!”谢玉章掏出几锭银子给随喜,又扬了扬拳头,道:“若再胡说八道,我便告诉你爹去!滚吧。”
这随喜本就比谢玉章小了两岁,人事不知,日日只晓得傻玩傻乐。如今得了钱,只想着拿了钱去买糖吃。喜不自禁,屁颠屁颠地滚了。
第二日寅时,谢玉章便出了门。如今虽是春日了,可早上天还是有些凉的。谢玉章裹了斗篷,提了包袱,走过一条街,便骑了马直奔城外去了。他一路狂奔,不敢停歇,到了乱葬岗,只见满地和泥的纸钱香烛,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
此时天微微亮了,乱葬岗满目断垣残壁,小雨淅沥,雾气弥漫,鬼气森然。饶是谢玉章这个不信邪的,也不由得抖和了一下。
谢玉章提了灯笼细细找着,一回首冷不丁瞧见一个穿了白衣的,影影绰绰的,唬得险些扔了灯笼。心道:“莫不是真的有头七回魂?”又想着,老人说过,若是撞上邪灵,不理它就完了,于是便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好奇去看。却不料,他不惹鬼,鬼到开了口。
那鬼笑道:“谢玉章你抬头看看我。”
谢玉章一个激灵,“怎么这鬼还认识我?莫不是要带我走!对了,老人说了,‘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又是久经沙场的,什么没见过?不对啊,我怕鬼做甚?我比鬼都吓人啊。”
谢玉章壮了胆气,冷笑一声,面目狰狞地抬头去看鬼,“行止?”
段行止翻了翻白眼,“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他拉了谢玉章的手,走到一座新修的坟边。
谢玉章见他穿着单薄,摸着手,还有些凉,赶忙脱了披风为他穿上。“这里到底是有些冷的。”
这座坟修得并不甚大,却是干干净净的,四周也是没有那许多乱坟头子。坟前供了些纸钱并一些酒肉,旁边有些烧过的灰烬,还在闪着零星的火光。
段行止道:“这便是景庭世子二人的坟墓了。”
谢玉章瞧了,眼眶一酸便要流泪,他赶忙擦了眼泪,对段行止哽咽道:“还劳你记挂着,今日是王爷的头七。”说着,他便向段行止作揖道谢。
段行止握了他的手,道:“你自小最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我都记着呢。”他又对谢玉章赞道:“我也是没看错你,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枉我来替你烧纸了。”
谢玉章听了这话,心里更加感动,忙摆了贡品,拿了梯子烧给安南王夫妇,轻声祝祷几句,便拭了泪起身了。
段行止叹道:“世子自有丰功伟绩,却是一步踏错,竟致无底深渊。陛下还算仁慈,至少留了他二人全尸。虽废黜了他们封号,却又命人将这边坟慢慢迁走,不让他人搅了世子与世子妃的安宁。”段行止垂了眼眸,盯着地上的余烬不再说话。
两人站了一会,便准备离去。忽闻得一阵异响,段行止指着前方惊道:“你瞧那是什么?”
谢玉章抬头去看,只见前方火星点点,又听得哭声阵阵。不由得驻足站立去看,喃喃道:“是谁来祭拜谁的么?”
两人向前走去,就见了十几个披麻戴孝的壮年男子来了。那群人许是也没想到会遇到人,一时表情也有些错愕。
谢玉章忙护了段行止到身后,垂首道:“请过。”
那群人轻轻颔首,哭着往安南王坟前去了。
谢玉章哽咽道:“我道世人皆是凉薄,未曾想还是有重情重义的!”他狠狠抹了把眼泪,“今日陛下特许朝臣休沐,我猜着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一些人过来祭拜吧。”
段行止道:“自古忠义难两全,他们心中也是愧疚的,咱们走吧。”
山路崎岖,谢玉章小心护着段行止往前。他问道:“你是如何来的?”
“我哥哥顺带捎了我一程,本来是打算走回家的,你却来了。”段行止垂了眸,他一早是坐了马车来的,到了便打发湛儿和车夫走了。他在赌,赌谢玉章会来,还好他赌对了。即便不信鬼神,站在这乱葬岗中,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的。段行止一时不防,脚下踩到一颗石头,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谢玉章赶忙抱住他,只觉得段行止身上香气扑鼻。
段行止抬眼看了看他,复又垂下眼眸,收敛了一腔心事。
谢玉章扶他上了马,自己也骑了上去。他将段行止抱在怀中,牵了缰绳,口中忒的一声,脚下一蹬,马便向前慢慢走了。
段行止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就听谢玉章道:“再过几日,我便要回西北了。”
段行止轻轻嗯了声,虚虚抚上他的手,后背抵着他的胸口,全身崩得紧紧的,耳畔是他略带潮气的呼吸。他稳了稳心神,“我听我母亲说,你母亲托她为你寻个好亲事。”段行止回首去看他,却不防谢玉章碰巧低下头,两人唇瓣轻轻擦到了一起,两人俱是倒吸一口气,却是都没离开的意思。
两人静默着贴在一起,四目相对一时无语,由着马儿信步走着。
段行止放于身侧的手用力捻着披风,半晌,一声闷笑,向后退了些。一手捂了眼睛,转正了身子,笑着叹息道:“挺好的,可惜我家没有妹子,否则嫁给你多好。”
谢玉章听了这话,心中实在不喜,他想起那日与段行止开的玩笑,一辈子不娶亲了。他当时并不是玩笑,是出自真心,可是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真的玩一辈子?行止腻了怎么办?自己腻了怎么办?
谢玉章心烦意乱,单手一把抱起段行止,蛮横地让他面朝自己坐了。一时又发起狂来,甩了鞭子狠狠抽了马儿,那马儿立刻疯跑起来。
段行止一时慌乱,两腿紧紧夹住马,双手死死抱住谢玉章的腰,脸颊埋在他怀中,随着马儿颠簸,蹭在他胸口的面容通红,他的眼泪也不争气地往下掉。有时候真想拉着谢玉章一同死去多好?自己怎么能受得住他娶亲,他会嫉妒发狂的!
谢玉章疯跑一圈,勒了马。怀中的段行止眼泪糊了一脸,狠命捶了他胸口一下,却是震得自己手疼,气得两腮鼓鼓,“怎么这般硬?硌死了!”
谢玉章听了,哈哈笑了,骑着马慢慢带他随意走着。
晌午时,谢玉章将段行止送至段府门口。段行止下了马,脱下披风递给他,“不到我家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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