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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和魏泽坐着车驾进了长安城,一没回襄王府,二不没去永达堂,而是端端正正奔向京兆衙门。
安子的事情发生已经五天有余,可是还没有收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李秉回了长安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府尹问个明白。
两人刚刚靠近宽大的衙门口,那守门的府兵虽认不得李秉,却但认得车上的王府旗子,不仅不敢驱赶,还麻溜的迎上去。
却说另一边……
船夫摇了摇桨,清澈的渠里荡出一层涟漪,一艘乌篷船驶入青石拱桥的桥洞。
石拱桥不大,两丈余而已,由几十块五尺见方的青石块堆砌而成。架在河上,微微隆起,桥洞下勉强可让两艘乌篷船同行。
这河渠两侧,都是青石街面,一眼望去,黑瓦斜顶的屋子层叠错落,映着绿柳弯腰,和长安的规整巍峨相比,多了几分灵动洒脱和秀气。
“哟~!卖菱角嘞~!盐水炆菱角,一文钱三个,三文十个。不好吃,不要钱嘞~!还有艾草煮蚕豆、蜂蜜煨大栗,都是热乎的……快来买呀~。”
乌篷船刚出了桥洞,迎面驶来另一艘船,船正中三口大锅,都用小火煨着。船尾是个中年矮个汉子摇着桨,船头一个四十余岁的老嫂子,深红襦裙,墨绿短衫,摇着手中的绫罗帕子,沿河街叫卖。一颦一笑,当的上风韵犹存四个字。
她说的是吴越语,这口音原本就婉转清丽,老嫂子说的更加温柔,将吴越语的妩媚气质挥发的淋漓尽致。
矮个汉子瞧着从石拱桥洞里出来的乌篷船上插着“蓝边红布的三角旗”,便停了楫,轻轻碰到那乌篷船上,并排停在河中央。
这“蓝边红布的三角旗”的意思,便是说这船不是私船,而是“呼来船”,专门做渡人上下河的生意,里面的大多不是本地人。
老嫂子和这呼来船的伙计是旧相识,互相打了招呼,又探头进棚子里,瞧了瞧里面坐着的客人——一个白衣道姑娘子带着斗笠,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削后生。
“客家安好?”老嫂子先用吴越语问候,看着那后生一连不解,连忙换了官话。
“贵客,要不要点熟食,都是姑苏特产,外地吃不到的。”这官话字正腔圆,居然听不出半点姑苏口音。
不等后生说话,那道姑微微点头,轻声道:“我侄儿是第一次来姑苏,就每样都来一点吧。”说完,便伸手去取袖里的荷包。
俏丽老嫂伶俐的应了一声,转身从船上拿出三个荷叶,麻利的包了三包吃食,又道:“客从远方来,我多给你包一些。”
她给船尾的相公使个眼色,示意他收钱,自己则将菱角、蚕豆和大栗交给后生:“刚出锅的,客,小心烫!”
这煮货入手,还真是滚烫,差点落入河里。后生忙把吃食兜入怀里,道谢回了船舱。
这地方是叫“清溪浦”,是个姑苏小镇,离苏州府不算太远,只五十来里。
这里原是三河交汇处,频发洪水,也鲜有人烟,后来大水改道,只剩下小河,才逐渐有人居住,一间一间的黑瓦木屋,延河而建,顺势而落,层层叠叠,十分随性。
起初,这里出入都走水道,家家坐船。后来住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有了些旱道拱桥,现在算是一半一半。
这洪水淹过的地方,有个好处,便是地肥,种啥都长的好,桑树一年就可以长成;加上这里气候温润,又是养蚕的好地方。镇上人口近万,大多是桑农蚕农,还有些纸坊、藕农、渔夫。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这里最真实的写照。镇上平日里生意繁茂,极其热闹。
那艘呼来船沿着水道又驶了不远,伙计靠着落水台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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楫,轻声道:“客家,到了。”
两人走出来船舱,抬头看了看:
河渠旁边,七八个石板台阶之上,是一条旱道,不算宽,大致能够一辆马车通行。旁边一座宅子,青砖黛瓦,院子里几颗参天大树,茂密的青叶黄花,很是壮观。
“诶!不是‘卓荦庄’吗?怎么改成‘浅荦庄’了?”道姑望着庄子的匾额惊讶说道。
“客家是多年没来过了吧。庄子上的老主人几年前过世之后,这庄子就改了名字了。现在掌管庄子的是老主人的两个儿子。两兄弟和睦,他们庄子上的丝料也好。好多家都抢着买。我看这小哥穿的这么好,也是做蚕丝生意的吧。这冬月来,是来买蚕种吗?,还是买卖桑叶啊。”
“是来探亲的。”白斗笠道姑给了钱,下了船,轻声吩咐侄儿道:“去叫门吧。”
这侄儿,正是“安庆方”。他很少穿的这么正儿八经,一身素白蚕丝袍子,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华贵,但是却干练,头发用纶巾扎起,更是中气十足,显得精神。
士别三日,气质大变。要是李秉在这,怕是要认不出来了。
“咚咚咚。”
门上三声轻响,开门的是个女使,二十多岁,清丽可人。她说了句吴越话,安子也没听懂,只道:“我们是来探亲的,武威!鹿家!之前已经发过拜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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