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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约
一九三六年的秋天,北方战云密布,东北已然是日本人的天下,撞开了家门的盗贼张着贪婪的眼,虎视眈眈地觊觎着中原。
渝州不比上海,租界林立,有着堂皇地被粉饰着的太平。蜀道艰难,巴山险要。因着偏僻而安全。
商响仍旧住在破道观里,和肖吟一起。
日子没什么大波折,寻常的油盐酱醋中藏着点儿风月。
就如现在,肖吟抱着他的小老鼠,坐在木纹深重的廊下,静静听雨。
渝州不仅多雾,到了夏日雨水丰沛,哗哗啦啦下上几日,消解烈阳的燥。
“今晚一定要打雷的。”商响心有余悸的望着天,洁白的细脖颈轻展着,朦胧水汽中露出一个叫人晃神的弧度。
自从历了那一遭无妄的劫难,他便对落雷生出了万分惧意。
有的勇气一辈子只能拿出去一回,之后就消失在骨子里,更何况,胆小如鼠。
肖吟将他圈在怀中,柔声的哄:“没事的,我在呢。”
“嗯。”商响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光结骨朵不开花的百合上。
花妖被打回了原形还是傲,这么大的雨,从没见它弯过腰。
“响响。”嘴唇凑过来,肖吟在他耳边悄声呢喃。
商响“啧”了一声,又细又白的小手捂住了欲行不轨的嘴。
这是肖吟新添的毛病。只要商响的视线在别的东西上停留太久,他就要闹,要耍无赖,直到所有注意力都回到他的身上才肯罢休。
幼稚极了,还霸道。
可是,掌心覆住的唇,柔软又窝心。肖吟还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商响在心里骂,骂臭道士就会在这种事上耍花样。偏偏掌心酥麻,舒服得不想拿开。
“别舔了,你是狗吗?”还是拿开了,商响低哼一声,“手上都是你的口水。”
短卦子上擦了擦,商响嫌弃。
假装的,嘴都亲过了,哪会真的嫌他。
肖吟也知道,响响就是看着凶。
手掌移到他的头顶,指尖顺着发旋,一下一下抚弄着小老鼠柔软的发:“晚上打雷的话,你就躲到我怀里,要真是劈你的雷劫,我替你受。”
本是无意,可这话听在商响耳朵里总觉得不称心。这好处别人受过,自己再受一回,捡破烂似的。
“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才不怕天雷。”其实还是怕的,但就是嘴硬。
魂灵被震出躯壳的滋味,尝一回就够了。
“不怕么?”肖吟打量着他,嘴角含笑,像是看透了他的言不由衷,“前天被雷吓得不敢翻身的是谁?”
“谁不敢翻身了。”小老鼠急到瞪眼。
“是啊,谁呢?”肖吟懒洋洋的逗弄着他的响响。
商响眼皮垂了一下又抬起:“我不要你帮我受天雷,想个别的吧。”
一句玩笑话罢,肖吟却当真想了想:“这样吧,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就在地府等你来。”
这约定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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