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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沈默上车的时候，殷行之正开着免提打电话：“林殊一继续往下挖C9新闻社的相关新闻，包括陈文友还在当记者时的新闻。叶谨调监控截图做人像分析，看看有没有和新闻重合的。宋妍继续审陈文友，尤其是和案件有关的细节，一个不能漏......”

　　沈默打开发动机，补充道：“还有，凶手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录凶杀实录给C9新闻社？如果凶杀实录真的被曝光了，他无疑能成为整个社会的焦点，除了因为凶手进化导致的犯案手段升级以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终于遇到了能完美复制自己幻想的场景？”

　　“小孩，枪击，车，成年女性......”殷行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他，“凶手本身就是在重演一个抢劫现场！重点调查前十到二十年之间和车有关的、成年女性因枪击死亡的抢劫案。”

　　一瞬间车里安静的可怕，只剩下林殊一飞速敲击键盘的声音，片刻后他声音响起：“老大，有了。二十年前的12月6日，七岁的朱泰来和他当时的保姆魏佳在德凯之星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遭遇了抢劫，前排的保姆因枪击当场死亡，当时陈文友还是一个小新闻社的现场记者，就是因为报道了这起案件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后来辞职成立了C9新闻社，所以一开始我们调查时没有注意到这起案件。”

　　“12月6日，那是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间。”沈默猛地踩下刹车，引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后排车通过这个方式表达了他们强烈的不满。

　　殷行之没系安全带，猝不及防被弹回座椅上，一言难尽地看着旁边毫不自知的罪魁祸首，半天幽幽叹了口气，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并决定这辈子再也不会给沈默第二次碰方向盘的机会。

　　“案件发生后，陈文友获得了朱泰来的独家专访权，两个人几乎占据了帝都各种大大小小报纸的头条板块，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他们的新闻。后来陈文友凭着这条新闻的铺垫和他个人手段一路混得风生水起，朱泰来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考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后在一家保险公司里当一个不起眼的推销员。一个月前，由于财政危机，保险公司裁员，他失业了。”

　　“这就是触发点。”沈默目视前方淡淡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搁在方向盘上，“他平庸一生中最为人关注的时刻就是那起案件，镁光灯，话筒，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在朱泰来心里，他和陈文友曾经有过一次合作，让两个人都登上了人生巅峰，所以他再次联系了陈文友，想重新建立合作关系，让他重回大众视野。但是陈文友却没有登出他的凶杀实录，他会觉得陈文友背叛了他们的关系......陈文友现在还在警局吗？”

　　“刚走，我现在就去派人拦住他。”宋妍抢过了林殊一的手机急匆匆地往外走，和一个飞奔而来的警员撞了个满怀。

　　“宋、宋姐。”那警员是个小年轻，哭丧着张脸，语无伦次道：“不好了，陈文友刚刚被、被一辆黑车绑走啦！”

　　殷行之听着对面的鸡飞狗跳额头青筋直跳，他叹了口气道：“宋妍，你带着支队长去搜朱泰来家，一队弟兄去龙悦商厦，再派一队弟兄去朱泰来之前工作过的保险公司，让叶谨和林殊一去C9新闻社盯着，朱泰来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遭人背叛的愤怒和谢幕演出的兴奋，我怀疑这孙子想玩票大的。”

　　小警员这才发现宋妍一只手还拿着个手机，于是站在原地呆呆地喊了声：“殷、殷队好。”喊完又忙不迭地去扶撑着墙勉强站着的宋妍。

　　宋妍龇牙咧嘴地伸手甩开他，把电话挂了，瞥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等犯罪分子自己往你枪口上撞？去喊你们支队长，我们现在去犯罪嫌疑人家。”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上班不能穿高跟鞋......”殷行之的德智体美劳思想教育刚开了个头，就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他无奈地放下手机，饶有兴致地转头打量还在开车的沈默，开口问道：“沈博士，我们这是去哪？”

　　“去凶手的表演现场。”沈默语气淡然，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在去往欣赏歌剧的路上，“既然是谢幕演出，凶手一定会选择一个对他而言有着意义深刻的地方。二十年前，德凯之星地下停车场里的那起抢劫案，是一切的开始，自然也会成为一切的结束。”

　　殷行之点头，他的手机又响了，在大衣口袋里震个不停，刚一接通林殊一的声音就跳了出来，带着一种家被烧了的十万火急：“殷队不好了，那个狗日的朱泰来开了直播，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放在了新浪首页推荐，现在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三百万了！”

　　“公开处刑。”沈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车辆，超车刹车，硬生生把晚上十二点的三环开成了速度与激情9的拍摄现场，“他要全世界的人都在这一刻，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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