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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搬到一块生活的两个人又重新把这间毛坯房布置了一遍。那件事他们做过太多遍,都做出了经验,驾轻就熟。
其实也就是把已经有的东西重新归置了归置,里里外外地打扫,洗洗晒晒过一遍而已。但青年就是说不清原因地享受那整个过程。哪怕只是看着两个人的东西被重新摆在一起,洗口杯挨着洗口杯,枕头挨着枕头,拖鞋挨着拖鞋,他也高兴。
再往后的日子也就按部就班。
吴久生趁着寒假加紧预习下学期的功课,胡达则继续他风雨无阻的工作,除了利用上所有能够利用的精力加倍小心地照顾青年的胃,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日子就在这样的安然中飞快地过去,没几天,眼见着便到了过年的时间。
光阴当真有如白驹过隙。吴久生还清楚地记得去年的年他和胡达是如何在湖南乡村的阴寒湿冷中依偎着挨过,他记得回胡达老家那次所有的细节,记得山里的那座孤坟,和彼时见到胡达在亲人的墓碑前黯然神伤时自己内心钝痛的感觉。
他都还来不及梳理清楚当时曾暗暗发过的,等胡叔叔老了,一定要照顾好他的誓,转眼就又是一年。
他大了一岁,胡达也大了一岁。时光给他们的生命里落下很多的重量,让他们两个人都早已不是彼此刚刚相遇时的样子。
对于这种变化,吴久生也说不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他只是觉得,今年的这个年一定要过得和去年不一样——日子在一天天变好,未来可期,他们都要忙着与过去独身一人时充满缺陷的不完满的自己告别,以后的每一个年,都要比今年过得还要更好,更红火才对。
只是,在那个模糊的想法还在青年的胸中酝酿的时候,胡达就已经提早一步,找到了他。
那会距离正儿八经的大年三十还有大约一个礼拜的时间,超市里的年货促销声浪正热,街面上的小食店纷纷地关门歇业,莲花山公园的大红灯笼还没有尽数挂起,胡达拎着两只紧急收拾好的行李袋,抓着一把钥匙,慌忙火急地找到吴久生,神神秘秘地说了句“跟我走”就拽着他的手臂往外拉。不知道的可能都会误会这是要带着人相携私奔的节奏。
但一路上胡达的心情看上去都好到了极点。他直叮嘱青年记得路上要抓牢他,自己则低头看顾着在电动车踏板前头固定好的行李,直朝某条他们没上过的路开去。
吴久生问他什么,他也只是回答“有个惊喜给你”,再有别的,也不知是兴奋,还是不好意思,便是一个字也不多说了。
大约四十分钟以后,胡达的那台小电动车在一处他们从来没有踏足过的陌生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小区僻静,并不靠近城市最繁华的腹地,也远离主流的商业中心,却自有一股浓重的生活味,小菜场仍在正常的运转,推着买菜小车的老人和抓着气球疯跑的孩子随处可见。
外墙的墙皮已经剥落成一种水泥墙砖的灰色,部分的楼栋外围爬满了爬山虎,楼层低矮,房型老旧,也没有安装外墙电梯,只有家家户户的门联福字贴得热烈张扬,风格各异,透出一股浓烈生动的烟火气。
吴久生搞不清这里是哪一处街道,又是谁住在这里。他有点紧张,下车上楼的时候都躲在胡达的身后揪着他的衣服后摆,小声地抱怨他节前带着自己串门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
他们从小区的前门穿过,经过绿色塑料顶的车棚和户外运动器材锈迹斑斑的活动广场,钻进正数的第三栋楼里,爬上五层阶梯,站到了最高一层楼右手边的门边。
吴久生以为那是胡达哪位朋友的家,然而站在身前的胡达却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把裤兜里的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
门锁转动,房门洞开,敞开在两个人面前的是一间装饰温馨的两室一厅的小家。
屋内挂着粉红色的窗帘,碎花墙纸碎花桌布和碎花色的门垫,连卧室的床铺上都印着两只艳红色的牡丹花。屋内的每一件物品都被小心地保护起来,沙发上铺着编织布垫,空调、冰箱、电视、台灯、甚至就连遥控器都被穿上了整整齐齐的小衣服。每一只布套都是亲手勾织的手作,能看出来屋子的主人极尽珍惜他们的小窝,甚至于每一样小小的物品,都十分精心地装扮,爱护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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