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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羞涩不羞涩

古汫原本决定把床让给安东尼，但安东尼却坚决要求睡沙发，还趁古汫取枕头之际先先躺在沙发上。

“我是借宿的人，不该抢你的床，不然会被你赶走的。”安东尼躺在床上，笑眯眯地对古汫说。

“就算我不赶你，你也会走。”古汫也没有再去拗安东尼，他平躺在床上，将双手枕在了耳后。“我这里既没有大酒店的奢华，也没有丰富的大餐，等你好奇心散尽，自然会走。”

除了好奇，古汫再猜不出安东尼有其他的动机，安东尼没有回应，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古汫伸出手，关掉了灯。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此之前，古汫以为自己会因为对母亲的怨恨而迁怒于安东尼。但现在看起来，父亲佛系的教育起了很大的作用，让他很难对安东尼冷下脸来。

如果是你，也会这样做吗，爸？

收留这个孩子？

古汫望着透着清浅月光的窗子，无声的询问。

火。

好大的火。

周围的一切全都被点燃了，焦糊的气息和火焰燃烧产生的窒息感仿佛扼住喉咙的手，愈收愈紧。

古汫剧烈地喘息，却只让更多刺鼻的味道钻进肺里。他用力地挣扎，但身体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救我！救命！”

他在大喊，声音却好像不是他自己的。

不，不仅是他，还有很多人在尖叫、在呐喊、在哭泣。燃烧的火影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多的人，好多好多。他们都是小孩子，那么小，圆圆的脸上有眼泪，也有被火熏黑的印记。

不，不止如此，还有被火烧焦、烧伤的痕迹，小小的脸血肉模糊，恶鬼一样可怕。鲜血顺着他们的脸上流下来，满脸都是，满身都是。他们好痛苦，刺耳的哀号声仿佛恶魔的手，撕扯着古汫的隔膜，撕扯着他的心脏。

啊……火烧过来了，点燃了他的袖子，烧灼着他的皮肤。

痛！

好痛！

好痛啊！

“救我！”

古汫大喊着，猛地坐起了身。

随着“啪”的一声，电灯被扭开了，突然涌入眼帘的光亮刺得古汫睁不开眼。

“哥，你怎么了？”

安东尼的声音，让古汫慢慢地回过了神来，他睁开眼睛，打量着熟悉的一切，终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是梦。

他重新躺了下来。

“你哭了？”安东尼问。

惊觉自己竟流出了眼泪，古汫忙把手臂挡在了眼前。

“做噩梦了而已。”

似乎是为了成全古汫想要掩盖失态的行为，安东尼重新把灯关上了。

“我也经常会做噩梦。”黑暗里，安东尼说，“做同样的噩梦，每次都在同样的时候惊醒。”

一株生长在温室里的花，一个美国富商的孩子。古汫想象不出，这样的人设会做怎样的噩梦。而事实上，重复着同样的梦境，在同样的时刻惊醒的，是他的经历才对。

那个关于火的梦，那些在火焰之中挣扎的孩童们，还有在火焰里那种真实的感受，都让古汫有一种熟悉般的恐怖感。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场梦呢？

古汫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古汫出门的时候，安东尼还在睡觉。原本已经拉开门的古汫想了想，又走回来，碰了碰安东尼。

“去床上睡吧。”古汫说。

安东尼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被子走到床边，一头扑倒在床上。

古汫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门。

今天，将是他和李白过招的第二天。

当古汫一路踏着单车来到市公安局的时候，时间刚刚8点15分，距离上班时间还有15分钟，李白却已经坐到了办公桌边。

“李队。”古汫气喘吁吁地奔进办公室，立马冲到李白的面前报道，“早！”

正在看资料的李白脸色陡然黑了下去。

“怎么又是你？”

“从昨天开始，我的上班地点就是这里了，直到采访结束。”古汫说着，拿出了平板电脑，“昨天发生的凶杀案，我做了一个大致的记录，有几个信息需要跟您确认一下……”

古汫的话还没说完，李白便站起了身来。

“李队，您要去哪儿？”

李白不耐烦地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倒水。”

古汫立刻上前接过了杯子：“您的手受伤了，我帮您。”

饮水机就在不远的文件柜旁边，古汫奔过去又转头问李白：“您喝冷水，还是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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