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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番外3 程繁x程非（下）
少年的恨来得快，去得也快。至少在看见那人之后，程非心里的不快减少了一点。
二十五岁的程繁比十六岁的程繁更成熟、更稳重，举手投足之间显出一种优雅的风度。
“阿跃，好久不见。”程繁伸手揉了揉程非的脑袋，“长高了不少。”
“嗯，小舅你也是。”程非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偏了偏，伸手拿过程娇的行李。
那声“小舅”让程繁晃了晃神，九年了，程繁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小舅。
这种被晚辈认可的心情，难以言喻，有点开心，却也有点失落。
而程娇直夸自己的儿子越来越懂事了，亲自来接机，还帮着拿行李，最重要的是，他和程繁的关系似乎回到从前了。
九年前他俩莫名其妙冷战那几天，程娇看在眼里，却从不跟程繁提起。她想的是，小孩子的事情，自己解决，用不着她这个大人出面调解。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俩一个以为对方很快就会好，一个却硬是不开口。这可让她操碎了心的同时又想看戏。
程娇回家后，直奔房间倒时差。
程非只叫阿姨收拾了程娇的房间，没有收拾客房。所以程繁打开客房看到光秃秃的床板时，愣了愣神。
“去我房间睡吧，我去书房，不会打扰你的。”程非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然后喝了一口，抬头挺胸地去了隔壁书房。
哼，才不给你喝。
程繁看着小孩莫名闹别扭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去了程非的房间。
看来程非并没有原谅自己的不告而别啊。
程非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小雨，上下眼皮直打架。在收到航班的信息后，他愣是没睡好，一点一点数着时间等到天亮。
才十六岁的他真的好疲惫。
不过，幸好他没有等来什么红色炸弹，倒是等来了他的出入境手续。
程娇和程繁回来后，程非往余予家跑的次数更多了，以往只是下午去写作业，周末一起玩游戏，现在放寒假，程非几乎是天天都赖在余予家不走了。
宋清打趣说：“要不程非就来做余家的儿子吧。”
程非也笑吟吟地回应：“好。”
晚饭后，余立和宋清去了书房，余予和程非躺在沙发上，谁也不开口。
最终，余予忍不住了。
“你怎么天天往我家跑，你家是不是没有米了？”
“咋了？嫌弃我啊？”程非用脚踢了踢余予的屁股，说道。
“把脚收回去。”余予嫌弃地拍了拍屁股，说，“你妈都回来了，不陪着你妈，来我家蹭吃蹭喝？什么时候把饭票钱交给我？”
“噗……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还不是因为平时话多的你不说话了。”
“哦。”程非坐起身来，说道，“反正都要跟着他们去美国了……你会来送我吧？”
余予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别装死。”
“会吧。”
“好兄弟，等我回来。”
结果，程非那天并没有等到余予去送他。他在余予的卧室下面的小路上等了半个小时，余予都没有拉开过窗帘。
程非想，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呢？一个走的时候不告诉我，一个答应了却没来送我。
他决定这几年都不会联系余予了，等他回国那天一定把他的头拧下来。
程非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后来他就真的没有联系过余予，连打听都没有过。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程繁和余予联系得还比较多，甚至后来还在网配圈遇到了，不过这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程非看着程繁天天在家里晃悠，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搞得他都有些烦了。于是，他只能找他唯一一个中文比较好的外国同学出去喝酒。
这位外国同学曾经在中国生活过，特别喜欢中文，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叫柯瑞。
程非把柯瑞拖着到了他俩的秘密基地——一个地下篮球场，然后他把包里的啤酒拿了出来。
柯瑞看了看程非，又看了看地上的酒，惊讶地说道：“你哪里来的酒？”他明明记得程非比自己还小两岁，他这年龄都买不了酒，他又上哪儿搞的？
“家里带的。”程非晃了晃神，这个酒是程繁买的，有时候他会喝一点，只是突然少了五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柯瑞看着他拿出起子准备开瓶盖，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要喝酒。”
“为什么？”
“没有到年龄。”
“切，你们外国人的规矩真多。”程非开了一瓶酒，说道，“我试试国外的啤酒和中国的有什么不一样。”说完就直接喝了一大口，结果被呛到直咳嗽。
他长这么大，也没喝过中国的啤酒。
柯瑞目瞪口呆，看着程非喝完一瓶，准备开下一瓶，顿时回神：“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程非打开第二瓶，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后面这句话柯瑞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程非顿了顿，问道：“我问你，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看着他跟别人关系好，就不开心？”
“没……”柯瑞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后来发现是误会，解开心结之后，他又和你的竹马关系特别好？你的竹马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开笑颜，你会不会不开心？”
“然后你俩闹矛盾，一闹就是好几年，但是看到他人后，又会觉得，啊，又见到了，又很开心？”
“但是当他经常出现在你面前，你又觉得很烦躁？”
柯瑞虽然在中国生活过，但是这一下子涌入脑子里的信息又太多了，搞得他转不过弯来。开心，不开心，到底开不开心？
程非见柯瑞抓着脑袋，眯着眼睛笑了笑，酒劲突然一下子就上来了。
等柯瑞捋好时，程非已经喝完第二瓶了。
“大概喜欢这个人吧……”
程非迷迷糊糊地听着，口齿不清地说道：“喜、喜欢？”
“以我在中国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得出的经验来说，是的。”柯瑞点点头，转而问道，“哇，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的小姑娘呀？珍妮？苏珊？爱玛？爱丽丝？还是濑户同学？木村同学？”
“啊……喜欢啊……”程非忽略掉后面一长串名字，自言自语道。
“快说说，哪家的哪家的？”柯瑞现在的行为属于趁火打劫，听说酒后吐真言，今天他要试试是不是真的。
“嘿嘿……”程非咧开嘴角，说，“过、过来，我、我悄悄地，告诉你。”
柯瑞闻言，将耳朵凑了过去。
程非暗自吸气，在他的耳朵凑过来的时候，大声说道：“我家的小舅啦！”
柯瑞捂着被伤害过的耳朵，咕哝道：“你怎么不去学音乐……”
等等……小舅？小舅不是男的吗？
“你你你是gay？”柯瑞瞪大双眼，双手抱胸，看着程非。
程非晃了晃脑袋，傻兮兮地说：“给我、我家小舅，打电话，叫他来接我，我、我给你念，你、你拨……”
柯瑞消化完这句话，愣愣地掏出手机。
原来是说给他家小舅打电话啊！害他以为自己身边真的很多gay呢！柯瑞想。
程繁下班后从蛋糕店取完蛋糕之后立马赶到了程非家，今天是他十七岁的生日，他打算给小寿星做一顿好吃的，程娇出差还没回来，本来说能赶回来的，却因为航班延误，回不来。
他们认识的第十年，这是程繁第一次给程非过生日。
程繁打算做他最拿手的可乐鸡翅，打开冰箱拿了可乐，关上冰箱门之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啤酒怎么少了五瓶？
他以为是程娇偷喝的，刚想打电话质问她，却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你好。”
“你好，请问是程非的舅舅吗？”柯瑞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
程繁听着这充满洋墨水的语气，回道：“是，请问你是？”
“我是程非的同学，我叫柯瑞。”
“哦，请问有什么事吗？”
“麻烦过来接一下程非，他喝多了。”
“在哪？”程繁一边问地点，一边解下围裙，连卷上去的袖子都没有放下来，直接拿了车钥匙关上门就走了
柯瑞报了地点，然后就等着程繁来接。
程繁停好车，下车时刚好看到柯瑞揽着程非的腰从一个门里出来。
程非只觉得头晕晕的，但是意识还很清醒，他眯着眼，看到程繁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
白捡的舅舅还是很关心自己的。程非这样想。
柯瑞气喘吁吁地把程非和他的包交给程繁，还顺带吐槽道：“你们中国人是不是看起来很瘦，实际上很重？”他觉得美国的秋天肯定迟到了，因为他背上都是汗。
扑鼻而来的酒味让程繁搂着程非往后退了退，低头一看，他的脖子上有红点。
程繁脸色一沉，随后便笑着说道：“需要我送你吗？”
“嘿嘿，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很近。”柯瑞突然觉得美国的冬天突然来了，不然为什么看到程繁的笑容，觉得冷飕飕的呢。
柯瑞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礼貌回头说再见。他真怕这个笑面虎把程非偷喝酒的事情算到他头上，听说中国人打架很厉害，他们会功夫。
见柯瑞消失在视野里，程繁反手就把程非扔在车门上。
“嘶……”程非冷不丁地被撞到了腰，痛呼一声，酒也醒了大半。只是这腿依旧无力，忍不住想坐到地上。
程繁的长腿嵌进他的双腿之间，双手支撑在他腋下，冷冷地开口：“程非，来美国待了小半年，翅膀硬了是不是？”
程非的手肘堪堪贴着车门，以此来支撑他整个人。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程繁，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舅舅，抱。”说完后张开双臂，直接往程繁身上扑了过去。
他闭着眼睛，赌程繁会不会接住他。
程繁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突然扑过来的少年，这次除了酒气，他还闻到了属于程非身上的干净的味道。他叹了口气：“别闹了，回去再说。”
“今天我过生日。”
“我知道。”
“我妈回不来。”
“她跟我说了。”
“我找柯瑞喝酒了。”
“我看到了。”
“今天我过生日。”
“我知道，我买了生日蛋糕，我陪你。”
程非满意地笑了，任由程繁把自己塞到副驾驶。
两人站在家门口，面面相觑。
“你没带钥匙出门？”程繁询问道。
“没有，今天本来不打算回来的。”酒后吐真言，程非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程繁听到后，挑眉，道：“你今天还想在柯瑞家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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