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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他听到照片上的人附在他耳边轻轻说：“真的好恶心啊。”

“季清越你怎么能这么恶心，明明知道我哥哥喜欢我，你还要爬我哥哥的床。”

季清越脸上徒然失了所有血色，本就冷白的脸恍然间如一张白纸，他伏倒在床上，一只手死死捂住耳朵，另一只手像是抓住了水上唯一的浮萍，紧紧揪住身下床单，青筋在瘦白的手背显得无比刺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他是爱你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不喜欢他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我也好累好累，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幼猫般悲切的哭声渐渐停止，情绪也如潮水般退散，早已经习惯压抑隐藏心绪的季清越脸上泪痕已经干了，但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压抑了太多太多东西，似一团浓墨沉在眼底，厚重的化不开。

他赤着脚踩在烟灰色地毯上，没有去浴室洗澡，也像是忘了还要去清理，捡起被丢在门边的裤子套上，然后在浴室门口找到了自己的衬衫，弯下腰时，背脊上蝴蝶谷深深凸起，捡起一看，才知道扣子已经全崩了，他动了动嘴角，似是想笑，却只透出一丝苦意。

他走到傅云初的衣柜，拉开门是一排熨烫整齐的衬衫，最前面是一件烟灰色的丝质衬衫，也是傅云初最常穿的，他怯怯地抬手摸上袖口，触手微凉丝滑，他清晰的感觉到那颗不争气又卑劣的心脏狠狠地动了一下。

几分钟后季清越穿着那件大了一圈不合身的烟灰衬衫除了门，怀里抱着染了脏污的床单被套，雪白的脸颊带着一丝薄红。

衬衫上仿佛还有傅云初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冷杉香，柔软细腻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引起一阵颤粟，就像是被他穿着这件衣服拥抱着。

变态。

季清越在心里骂自己，但嘴角却微不可察的往上扬了扬。

他在沙发上看到自己的外套，正要走过去拿，路过傅云初的书房时不经意的往里面瞥了一眼，突然手上团成一团的床单被罩掉在地上，清冷的眼眸瞳孔一缩——

书房的门大开，窗帘也似乎是忘了拉起来，昏沉的天光透过大面落地窗映了进来，照在两面墙壁上。

浅灰的墙上挂满了照片，有双人的，也有单人的，但是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个人——沈灼。

他走进书房，入目的第一张最大、挂的最高，照片上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和几岁的小孩，小孩还带着婴儿肥，笑得眼睛像两道月牙，而旁边的少年人拘谨的牵着小孩的胳膊，似乎是不太习惯面对着镜头，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微微偏了头，但正好是偏向小孩那一侧，看上去就像是温柔又宠溺的看着他，右下角是蓝色的稚嫩笔记写着“记哥哥和小灼的第一张照片”后面还附着一个简笔笑脸。

是傅云初刚到沈家的时候，被沈灼吵着拍的第一张照片。

满墙的照片似乎是按照时间顺序排的，后面过年的时候，沈灼穿着一声红色的短款羽绒服，带着毛绒绒的手套在沈家院子里堆雪人，傅云初提着小桶跟在后面帮他铲雪，再后面是游乐场、学校，连沈灼的小学毕业那天的照片也有傅云初站在身侧一同入了镜。

每一张照片的右下角都用不同颜色的彩笔写着备注，稚嫩的字体一次比一次写的更好，渐渐脱了稚气，横竖撇捺间渐渐有了力道，从方方正正变得有字形风骨，照片里的人也像抽条似的长高，眉宇间的可爱渐渐变成了俊秀雅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照片有双人变成了单人，每一张照片里只有那个名叫沈灼的少年，而拍照片的人似乎也换了，一张张照片拍的更加好看，极佳的构图让照片多了几分艺术性。

然而，一张生日照上，右下角不再是少年的字，而是傅云初的字迹，黑色钢笔写着“十八岁生日快乐”，接下来的照片上不再写字，照片里的少年似乎也没有了以前自然又矜贵的笑容。

自那张生日照后，沈灼似乎变得冷漠了，隔着照片都能看出来，季清越自嘲的笑了笑，难为自己见到这样的一幕还能看出照片里的人似乎有变化，还真是……

季清越掩下自己的思绪，抬眸准备去看下一张，试图去发现照片里的人发生转变的原因，然而下一秒，他眼中巨震，脸上错愕尽显——

后面所有照片里的沈灼竟然都是……

穿着各色旗袍！

黑色秀金线的旗袍勾勒出他纤细的腰线，露出来的脚踝白皙精致，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烙下什么。

哪怕是季清越觉得自己应该是讨厌沈灼的，可是看到这些照片，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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