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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叮铃——”

尖锐的铃声在耳边炸响，教室里传来学生说话走动的声音，几个出去上厕所的女生看沈灼脸色不好，担心的问：“沈老师，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沈灼手指颤了颤，慌忙捡起地上的信封，塞了几次才将不堪入眼的照片塞了进去，死死攥着，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我没事，你们先休息吧，下节课……下节课……”

沈灼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他什么都经历过了，他不怕这些东西，不怕宴行对他发怒，可是却害怕从这些学生中看到如刀刺般的鄙夷嘲笑的眼神……就像是过去一样。

这些东西能送到他手上，也能被其他任何人看到，学校的学生、老师、沈稚……

他没来由的变得很悲伤，潋滟凤眸中透着一丝令人心颤的悲凉，嗓子哽咽地连呼吸都痛，他沙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下节课，还是乖乖把最后半张试卷做完，好吗？”

几个学生似乎觉得周围空气变得压抑难过，下意识点点头，“好……”

沈灼笑了笑，与被堵在过道的沈稚看过来的目光隔空一触，转身走向楼梯。

沈灼机械般走到没有人的墙角，才脱力似的浑身虚脱地靠在墙上，一阵阵黑暗的回忆几乎要冲破禁锢的牢笼往上翻涌，他自虐似的用力垂了垂脑袋，才没有被拽入深渊，痛苦挣扎的眼睛里渐渐浮现一丝清明。

这些照片除了傅云初，没有第二个人有，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傅云初为什么会突然把这些照片拿给他……

也不知道……他都给了谁。

沈灼慌神的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放在办公室充电，没有带在身上，他死死捏着信封，面色冷寒的往教师楼的方向走。

“这是什么——”刚下课拿着书本回到办公室的老师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嗓音因震惊而变得尖细，“这上面的人是沈灼老师？怎么……”

沈灼班上的英语老师小跑过去，好奇探头，在看清照片后，慢慢瞪大了眼睛，“沈老师怎么穿女装啊，虽然看起来真的很……欲！”

“是啊！比我穿旗袍还要还看哎……”

“我看看。”旁边一个一直背对着两个女老师的男老师推了推鼻梁上黑色眼镜，不由分说地从她们手上抽了两张照片过来，瞳孔微微一震后细小的眼睛里浮现一抹讥笑，像是怕沾染上门脏东西一样，轻蔑地往地上一扔，语气满是鄙夷，“真看不出来啊，你们口中霁月清风的沈老师，居然喜欢穿女装，照片拍出来比女人还*！这么想当女人，怎么不干脆去做个手术。”

先发现照片的女老师被他粗鄙的话弄得脸一红，下意识替沈灼辩解，“你别这么说，沈老师看着不像是那种人。”

“这就叫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装得人模人样，谁知道心理是什么变态。”黑眼镜寸头男老师一脚踩在照片上，用力碾了碾，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如果沈灼的这些照片被更多的人看到，这个学期的优秀教师肯定会被取消评选资格，那么能获得物理组优秀教师称号的只有他了！

“就算喜欢穿女装怎么了，人不能有点特殊爱好吗？”英语老师牙齿伶俐的怼了他一句。

他一把抢过她们手上的照片，嘴角因激动而抖了一下，恶意讥讽，“什么特殊爱好，我跟你们说，像沈灼这种人，他就是心理变态，不正常，哪有正常的男人喜欢旗袍，你们最好离他远点，说不定哪天对你们做什么！”

……

“变态……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变态，居然跟……”

“男人怎么能跟男人！”

“……”

一声又一声，穿梭漫长久远的时空再一次传到沈灼耳边，一声声如利剑挑破他的皮肤，割破他的血肉筋脉，刨开用生命掩埋在心底的阴暗回忆。

一只看不见的黑色大手，拖着他一寸寸坠入充满绝望和阴冷的深渊……

沈灼重重靠在白墙上，半仰着头，眸光破碎的眼睛无神看着天上刺目的阳光，初夏的风打在身上竟这么冷，裹着冰霜似的。

真的好冷。

“呀，这不是沈灼老师吗？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嚯，怎么脸色搞得这么难看，是不是中暑了，赶紧我送你去医务室。”

年级主任何苗苗拖着肥胖沉重的身躯从楼梯爬上来，累的气喘吁吁，凸起的肚子将衬衫绷得几乎没有一丝伸缩的缝隙，让人天天忧心他那粒扣子到底什么时候会崩。

沈灼缓慢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极轻地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胃里却一阵翻涌，额角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白的不像人，何苗苗虽胖但身手敏捷，见状立马要去扶他去医院，却被沈灼偏身躲过，没等他抓住，便见人影飞快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这是搞什么嘛？生病了就要去医院啊，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忌医呢！”何苗苗深知他的腿脚追不上，便连忙拐进办公室问情况。

沈灼跑到楼下花坛，终于忍不住俯下腰身，几乎要将心肺都呕出来，实际却什么都没吐出来，雾霾蓝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打湿，湮成了深蓝色，背脊上蝴蝶骨凸起两道消瘦的弧度。

突然，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出现在他身边，沈灼撑着膝盖直起身，冷眼道，“你们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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