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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桌椅坐了下来，左边是一排碧绿藤曼墙，右边就是海面，耳边都是夜间海浪翻腾声。

傅云初两手交叠放在桌上，右手拇指在左手上印下一个深深的指印，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灼也没有催，端着杯子小口喝牛奶。

“照片的事……对不起。”傅云初深深地看着他，浅色的眼眸充满后悔和愤怒，他手握成拳，在桌上重重的捶了一下，俊朗的脸上有一抹阴郁，“我不该让他进家门，不然那些照片也不会泄露出去！”

沈灼的那些照片，他连手机上都不敢放。

“谁？”沈灼皱了皱眉。

“……季清越。”傅云初有些难以开口，“我跟他之前……”

沈灼打断他，不敢置信甚至想笑，“你是说季清越把那些照片放出去的？”

没等傅云初开口，沈灼认真的说：“不是他。”

他和季清越见过几次，大多时候都是在晟中附近，季清越也是晟中毕业，他会特意等他下课，然后带他去小巷子里吃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肉粉圆子。

“季清越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你梦游把照片发出去的可能性都比他做的大。”

傅云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也有些怔愣，听到沈灼这么说，他竟然先莫名松了口气，潜意识里他也不愿意相信是季清越做的，可这件事安在季清越头上又是那么合情合理，因为嫉妒、因为怨恨，他有很多理由，也只有他有机会接触到那台没联网的电脑。

沈灼说不是季清越，可他先前对季清越说过那些话，还做了很恶劣的事。

傅云初突然心里不安，眉头皱的很死，愣了一下，无意识地说：“不是他……还会有谁？”

电脑……他的电脑防火墙安全系数都是最高的，公司文件也都不在这台台式电脑上，从不联网，只用来存储那些……

“哥。”沈灼叹息一声，走到船边，手肘自然搭在栏杆扶手上，远远眺望染了墨色的深海,声音被徐徐拂来的海风裹挟着，有些轻，也有几分怅惘，“你应该试着去相信季清越，他一直追着你的脚步十几年，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你要是也喜欢他，就对他好一点。真一点感情都没有，也别再拖着人家了。那件事都过去了，希望你能把照片删了，以前的事都放下吧。”

久违的一声不带害怕情绪、自然脱口而出的一声‘哥’，让傅云初有几分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八岁之前，那个漂亮好看又过分乖巧的少年，总是一见到他便会亲昵又依赖的喊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他错过了许多年。

是他被鬼迷了心窍，扭曲了对这个弟弟的感情，若不是他，沈灼不会害怕、痛苦这么多年，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沈灼也会好好待在家里，被沈家上下宠着长到二十几岁，想做学术那就安安心心在晟大最好的实验室里做研究，而他偶尔下班稍微绕一段路去接他回家，他要是想进公司，那他便亲手教他。

沈灼从小就聪明，稍微带一下肯定会很快就能上手。

“对不起，小灼。”傅云初站在沈灼身后，竟有些哽咽，“是哥哥不好，小灼，以前都是哥哥的错，那些东西都删了，全都删了。”

沈灼手指在白玉扶手上点了点，静静地看着海面，一波波海浪拍打着游轮发出阵阵浪花声，远处岸边灯塔上的光亮宛若天边星，指引着海上人归航。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句道歉啊。

会原谅的吗，沈灼？

他在心里这样问。

静谧的深海突然传来鲸鱼的低吟，悲泣哀伤却又无比空灵，似是在替原身一声又一声的回应着沈灼。

沈灼转过身，轻声说，“他说，原谅你了。”

傅云初瞬间红了眼睛，这么多年，他放过了沈灼，更是放过了自己，以后沈灼还是他的弟弟，还会和很久以前一样，叫他哥哥，沈灼原谅他了，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反而被狠狠揪住一般，疼的厉害，悲伤难过几乎要拽着他沉入深海。

他小心翼翼地拥抱住沈灼，声音颤抖，“你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哥哥。”

明明人就在面前，甚至被他好好的抱在怀里，可是心里却仿佛空了一块，少了什么一样，他近乎祈求般让沈灼再叫他一声哥哥。

沈灼怅然万分，他拍了拍傅云初的背，提了一丝笑意，让声音听起来更轻松一些，“哥，好了啊，等会儿宴行上来看到了，可要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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