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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三线演员，三流演技

家世的加持可以让一个人成为当红的明星，超级偶像，但却永远无法造就出一个影帝。或许你能蒙住评委的眼睛，但你蒙不住万千观众的眼睛。

——陆有珩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打开了DVD。期间卡罗尔似乎有来过电话，不过都被我摁掉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我的脚下有点飘。踉踉跄跄地扑到浴室的镜子前，我看着满脸胡茬，憔悴得像个中年loser的自己，却忽然笑了出来。打开手机，我看了眼时间。

原来从我进入房间到出来，已经整整三天了。

我给卡罗尔打了一个电话：“不想我饿死的话就赶紧送点吃的来。”

卡罗尔几乎是开直升机一般的速度就过来了，速度之快让我深刻怀疑他这三天是不是像个变态一样一直蹲守在门口。

“你们两个是都疯掉了么？”卡罗尔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开启了碎碎念模式，“从前天中午开始你就人间失踪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房间不出代言不去，你是想成仙了？还有老板也是，我跟他说他居然让我别管你，让你自己安静地呆一会儿？我去，这个一会儿就是三天？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鬼样子了？！”

我伸手掏了掏耳朵：“你吵得我头晕。”

卡罗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明天的商演你也不用去了，反正已经翘了三天了……好吧，主要我怕你这个形象把主办方吓着。”

我偏过头，看着他笑：“哟，陆哥都不叫了，说话口气腰板这么硬了？在你老板那里拿了什么尚方宝剑回来了？”

卡罗尔颔首：“是的，老板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经纪人。”

“……”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忽得起身，回房间，关门。

外面，卡罗尔在用拳头拼命地砸门：“啥情况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我怕我是做梦还没醒，我再去睡一觉了拜拜！”

“……”

这三天里，我看完了祁南山出道以来的所有作品。

从最早和我一起演出的《天下为商》，到他获得影帝的《新生》，再到前段时间的电影新作。我这才明白，当初他在接拍冯.斯塔那的电影的时候，我对他的指控是多么的无理取闹。

《新生》中鲁新生那个角色的性格或许和《天下为商》中的何谨言类似，但是却确实是表达出了完完全全的两种状态，而不是一味地按照套路去表演。

同样是哭戏，《新生》中鲁新生投入了全部的资本创建的卷烟厂在战火中被烧毁，表现的是他在希望破灭之下的巨大哀恸，也是他之后性格大变的主要原因。

这段场景中，祁南山扮演的鲁新生，只是用手一点一点将烟灰收拢起来，一捧又一捧地弯腰捡着。他不像我演的那个记者儿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他看上去很平静。

但是他的眼眶红得渗出了血丝，额角的青筋暴起，暴露出了内心的强烈波动。

所谓希望，就是用来摧毁的。如果这个世道的真相就是好人没好报，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地去做一个好人？

他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指，让手里的灰烬沿着指缝漏下，然后被风一点一点地卷走。

这个时候镜头上移了，跟着烟灰移动的轨迹升上天空。紧接着，镜头直转急下，时间已经悄悄流逝了近五年。

整部电影最惊艳我的，应该就是已经发迹为鲁老板的鲁新生回身一笑时的那个眼神。我不知道祁南山是怎么做到的。只是，那一刻，他的眼神就像一个久经风霜老人一样，就连眼球中都带着一丝浑浊的黄斑。

我完全认不出来那个人是祁南山了。

原来一个真正优秀的演员，会让你忘记他是谁，或者他在扮演谁，在这个故事里，他就是主人公。

对于祁南山，我的偏见真的太多了。家世的加持可以让一个人成为当红的明星，超级偶像，但却永远无法造就出一个影帝。或许你能蒙住评委的眼睛，但你蒙不住万千观众的眼睛。

在我抱怨着生活对自己的不公的时候，在我意志消沉浑浑噩噩的时候，他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进步。

也许他说得没错，我真的就像网上说的一样，不光咖位是三线的，就连演技都是三流的。

“后天的商演也推了吧。他们只是想拿我弃养的事情制造话题热度而已，没什么意思。”我躺在床上，用手机发短信给卡罗尔。

卡罗尔回给我六个点：“……好，但下回任性前请提前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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