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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临场客串，自由发挥

我们总是羡慕那些在水面上高贵优雅的白天鹅，却看不到它们隐藏在身下，拼命划水的脚掌。

——陆有珩

到达拍摄地点的时候，是早上7点钟。可能是因为影帝要来吧，所以今天工作人员们都起得特别早，一个个齐刷刷地在两边站着，就差要来列队欢迎了。

我们的车就这么在两列队中间开了进去。

停车，开门，下去。祁南山伸手与来迎接他的谭导拥抱。

“你说说看，你都几年没上我的戏了？是不是进入电影圈了就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了？”

“哪能啊？当初要不是您，哪有我今天的成就。”祁南山说着，拍了拍谭导的背，看上去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很好。

祁南山当年从配角成名之后，盛世公司让他去试镜谭导正在筹备的大作，当时有很多已经成名的一线男艺人也参与了那次试镜，包括之前跟我合作过的老牌剧星李思扬。那会儿的李思扬正在当红期，可不是现在的下坡路状态。

那个时候几乎没人看好还是新人的祁南山。意料之外的是，他成功了，然后凭借此剧大火，跻身一线。

祁南山的传奇时至今日，还被媒体们津津乐道。就连我，在不知道他的背景时，也一度认为，他就是奇迹本身。

我能看出来，祁南山对谭导是充满敬意的，即便不是因为我，相信他也愿意为自己当年的伯乐做一次宣传新作的流量。

“剧本给我吧，一直说是保密，我还没来得及看呢。”祁南山笑着向谭导讨要剧本。

谭导剧本卷成筒，直接往祁南山肩膀上一抽，引来旁边一阵笑声。

他笑骂道：“我这边怎么出剧本的，你小子忘了是不是！”

祁南山笑着双手高举作投降状：“昨晚没睡觉，脑子迷糊了。”

谭文典导演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剧本是边演边改的，注水的情节删掉，实际操作过程中效果不好的情节删除掉，像祁南山这种临时加进来的客串角色，在演员进组之前，最多只会有一个角色小传，是没有完整的本子的。

这种情况，就要通过演员自己的发挥了。

祁南山是临时抽空来客串的，客串结束之后，他就要立刻返回北京，开始为去年接拍的法国导演的文艺片做国内宣传。国内行程结束之后，还要出国参加宣传活动。所以，他的时间很赶，必须压缩在两天内拍完。

“祁影帝，让我检验一下你这些年的成果。”这次，谭导挤掉执行导演，亲自站在监视器后执导，脸上挂着自豪。

看不出来，谭导还真是把祁南山当成自己的得意门生了，难怪当初海选的时候，会一眼看出我这个祁南山演技特训出来的“山寨品”。

祁南山拿到的小传中显示，他这次饰演的角色是一位清末重臣，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清末总理大臣奕匡之子载振，1906年之后清末改革自救，仿造西方，宣布立宪，载振主管工商。当年上海诚信银行发行的第一款纸币上，就印有这位皇族子弟的半身像。

编剧思考再三，将这个角色加进剧本，主要是立足于载振的转变与他有别于其他皇族子弟的独特之处。他是留过英的，并且他的父亲在庚子之变【注：就是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刚好能拉动剧情主线。

“呆会儿我和苏老师就自己自由发挥了啊！”祁南山放下初稿剧本，然后转头向苏雪容，“苏老师，我待会儿要是水词【注：演员临场加的剧本之外的无意义台词】，您可得多担待。”

苏雪容也大方一笑：“没事，你要是水词，我给你拉回来就是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段来自两位实力演员的临场发挥，造就了一段后来为无数人称道的经典场景。

剧本设定的时间，是光绪二十六年【注：1900年】六月二十，天津大沽口失陷第五天，洋人即将向北京逼近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载振背手在屋内焦躁地踱来踱去，宫中隐隐有消息传来，说是太后和陛下已经做好了摆驾离京的准备了。若是此时逃走，那么京城的失陷，怕是要注定了。

“贝勒爷，门外有一个女子，自称是傅夫人，要求一定要见您。”小厮从门外进来传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傅夫人？可是傅鸿升家的那位那位？”载振对这个近几年在北京城名噪一时的女人倒是颇有耳闻。

这位傅夫人不是傅鸿升的正室，却是他从苏州花船上娶回来的一个妓女。此女岁出身卑贱，却颇有胆识。光绪十四年的时候，新科状元傅鸿升被任命为四国公使，出使俄、德、奥、荷，按照国际惯例，需要夫人陪同出访。

傅鸿升的正室是传统女人，无法接受欧洲礼仪场上的贴面礼与亲吻礼，就将自己的命妇服借给了自行请缨的妓女小妾。这位妓女在德国社交界受到追捧，被当时的欧洲贵族称为“东方玫瑰”。

傅鸿升死后，她搬离傅家，在南锣鼓巷内开了间书寓，改名秦芸生。据她自己所说，她是要秉承亡夫遗志，兼爱芸芸众生。

“既然是前公使夫人来了，那想必是找本王有要事，让她进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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