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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贞这晚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全部都是碎尸残骸、流血漂橹,连西天的烧云都被衬得失色了。
这一仗,早就听风言风语说的煞有介事,平定南方的赵官家,携全国之力来攻打北面的胡人,不管打到多远,至少也要把被据近百年的长城夺回来。全凌阳城的人都是欢欣鼓舞的。民心尽收。
不管自家儿郎是否在赵氏当兵,但是大伙都是吃够了胡人的苦。平日里本就兵荒马乱,大伙早就习以为常,土匪也好草大王也好,输钱纳粮还能保住命。可是胡人比土匪凶恶万倍,一旦被抓,家人连打听都不打听,更何况赎买?坊间都说,胡人不事生产,只会抢东西,抓人去做苦力做到死再被吃掉。
想到这里,刘贞不由浑身一抖。梦中的惨景不是在传说中攻打目标的长城外,而是自己出生长大的凌阳城。城头像是夏天淋过的大雨一样,被血染浸。一个个认识或者不认识但是面熟的人,以各种死状倒在自己面前。梦中的刘贞,尖叫着躲避无数操着奇怪腔调的脏野胡兵,最终因为鞋底沾满了血浆粘液而滑倒,眼睁睁看着胡兵带刀yin笑着逼近,而被吓醒。
醒来时,仿佛溺水后获救的人,大口喘着粗气。
自己到底最终死了没有?
如果死了,那么被逼进入吕家做妾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死,那么是谁救了自己?
“你个小娘,年纪轻轻就偷懒,做了人家新妇看你还懒不懒?”刘钧阴阳怪气地在摊子上边切鸭边说,“别怪我说你,我是你弟弟不说你,到了临江,有的是人说你。说不定人家不但说你,还带累了人家以为咱凌阳城的小娘都是懒骨头。”
刘贞瞪了刘钧一眼,麻利地把素鸭片用荷叶包好递给客人,铜板落袋,“你别光把嘴放别人身上,你这是切鸭还是吃鸭呢?切这么久才切这么点,你小心被妈妈看到。”
正说着话,一个公鸭嗓子少年虎头虎脑地挤了过来摊子跟前:“阿钧!”
刘钧正偷吃着,一见这少年,立马把刀一放,直起身来,惊喜道:“四郎?!你怎么来了?来买素鸭?有眼光!我凌阳刘家素鸭第一正宗!你是我朋友给你打个折!平时卖三文的,你给两文就行了。”说着抢过刘贞手里已经包好要递给先来客人的一份素鸭,递给这个叫“四郎”的少年,惹来刘贞一巴掌拍在他背心。
四郎有些不好意思,他肩上各背了两个个大包袱,而且大中午的天有些热,此刻一脑门子汗,手上捧着一份油汪汪的素鸭,有些滑稽。
刘钧这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要出远门?”跟刘钧不一样,四郎家是做木匠活的,家里孩子多,也都不识字不上学堂。
四郎摇摇头。刘钧眼珠一转:“莫不是你大哥嫉妒你手艺好,不许你在凌阳城抢他生意,要赶你走?!”
四郎继续摇头:“我阿爹还在呢。是我自己,我要去当兵,跟赵官家打鞑子了!”说完还有些自豪地一挺胸。
先帝传弟不传子的魄力,彻底收服了凌阳城这些浪荡小子的心。
“你也要当兵了?”刘钧的声音有些飘忽,他的玩伴大多都去当兵了,现在连四郎这么弱的都去当兵,他?刘钧当兵的心思又活了,但是又舍不得素鸭摊的生意。毕竟轻松离家近还不少赚的独门生意,也确实令人不舍。
刘钧回头看了看热闹忙碌的素鸭摊,又看了看四郎新做的窄袖衣裳和绑腿裤子觉得这小子今天分外精神。一跺脚一咬牙,叫一声“你等我”,说罢大步走回摊子那,解下身上油腻腻的围裙,朝人堆里正忙活的刘贞怀里一塞,便跑。
刘贞还没反应过来,刘钧已经跑人群外面去了。
他龇着牙,笑得一脸张扬,冲错愕的刘贞一挥手:“阿姊,我去跟赵官家打鞑子去了!你好生照顾母亲,等我回来给你送嫁!”
“给你送嫁!”刘贞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痛,看着刘钧头也不回的少年恣意背影,仿佛看到三年前大哥刘钊参军前也说着同样一句“等我回来看小妹你出嫁”。
不行!
不行!
阿钧!
你不能去打鞑子!
这次不能!
会死的!
刘贞仿佛血液冰冻了,僵硬着肢体,哆嗦着嘴唇,想跑出去拉住刘钧,告诉他,不要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她口里耳里都发不出声音、听不见声音,只看那少年单薄的身影,带着点流氓习气与朋友勾肩搭背,几步一蹿,就要隐没于人流中……
“回来!”
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但是却不是发自刘贞口中。
她一回头,面前是一个银盆大脸,上面擦的劣质官粉随着表情有些往下掉。她低头看看,银盆大脸的主人正拉着她的衣袖。
这时感官回来了。
“小娘子,我钱都给了,你怎么不给我切鸭?切完了再去追你弟弟。”
“对呀,跑什么呀?!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可都等了好久了。生意好就欺客啊!”
“这家人是怎么回事?放两个小子小娘出来,一点都不上路子。一个跑了一个又要跑?我可是特地来吃你这个正宗刘家素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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