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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跟严玲躺在床上，天南海北的聊着天，就聊到考进县城的问题。现在乡村小学的老师每年七八月份可以参加县教委的考试，考试五月份报名并选择报考的学校，之后七月份笔试，笔试通过的老师在八月份参加学校的面试，通过的老师九月份就会转入新学校教书。

严玲一听秀秀说起这个，立刻有点沮丧：“我倒是想考进城，但是听说考试挺难的。当年我中考就是吊车尾，最后一名考进的师范，在师范学校的时候成绩也一般，学得不好，不过这些对你应该是挺容易的。而且你还拿了那么多奖，普通话也讲得好，面试也完全没问题。”

“复习复习就行了，没到最后考试，谁知道会是怎么样，只要自己努力足够就行了，就怕你试都不试。”秀秀倒是看得开。

“那你带着我一起学习，复习。”严玲抓住秀秀的胳膊，开始耍赖。

“没问题，只是你说我们要是去考，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学校？”秀秀确实不担心考试的问题，她成绩一直以来都不错，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学校，有点担心这个。

“这有什么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有对自己更好的条件也要放弃吗？县里小学的教学条件，学生质量还有研修机会都比中小好多了。而且说实在的，你在这儿教书得到了领导的多少指导和培养不成？还不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领导应该感谢你为学校争取到荣誉了才对，哪能因为你离开就怨怼你，那这领导的气度也太小了。”

“那学生怎么办？”

“那是学校操心的事情了，每年不都有毕业生分配过来。你不也是半路接的班吗？再者说实在的，父母才是孩子最大的老师，咱们顶多只能帮帮忙而已。在父母言传身教下，歹竹是难出好笋的。咱们负责的期间尽职尽责就行了，可没必要为了学生耽误自己的前程。”

“你心大是心大，但世事又都看得通透。”不过秀秀心里暗想还是应该带完这届学生才算负责，不然学生们在六年级的时候又要换一次老师，肯定会对他们有影响。

“我不看透点能活成现在这样。像对我爸妈跟两个哥哥，这辈子我也就尽尽基本的孝道了。想让我像我爸妈期望的那样，有几分力就使几分力地帮我哥，那是不可能的。除了工资，我其他的钱可一点口风都没漏给我家里。工资我也就每个月给他们一百，其他的都攒下来了。”严玲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只是秀秀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失落。

“不扯这些不开心的。严玲，你有没有想过参加成人高考？省师范大学有专门的函授学院，我觉得挺适合咱们的。”

“不是，秀秀，我说真的呢。我觉得你要真想进城的话还是早些考的好。你有没有发现现在政策变化挺多的，谁知道再过两年会有什么变化。现在是大家都让考，万一以后来个限制条件，必须在乡下干满三年五年的。哎，我觉得我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你说咱们都想往城里考，那乡下的教委学校能愿意？万一他们闹上去，县里可不就会出政策了，哎呀。我都后悔今年没报了。”严玲心里哀嚎，那个考进城至少是明年的事，她可不想今年还要学习。

“嗯，那咱们明年早点准备，报名试试看。”秀秀不在意地笑道：“不过还是说回来，成人高考的报名还没开始。9月初报名，十月中旬考试。咱们要是去考还能复习两个多月。”

严玲都想求饶了，碰上这么个轴的，话题都绕不过去了：“啊，你怎么还说这个。就不能放弃进步吗？我参加成人高考更没戏吧。你还刚毕业一年，我都毕业两年了，除了教书的内容，其他都还给老师了。”

秀秀乐了：“听说成人高考并不难的。说真的呢，咱们一块儿好好复习复习，可以考个大专文凭的。”

“好吧，好吧，姐舍命陪君子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拉我一把。”

“咚咚。”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进来吧。”秀秀应了一声，门外透进来一张堆着笑的脸。

“姐，你们在聊啥呢？”青青眨巴着眼睛问道。

“聊成人高考，你姐想考大学呢。”严玲一点面子不给地捅了出来。

“那是什么？”青青还真不知道这个。

“就是给我们这些没机会读高中的人的一个机会，考了之后可以通过读夜校或者函授的方式拿到大专文凭，以后还可以拿本科文凭。”秀秀被严玲说破，有点不好意思，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忙解释了一下。

青青听完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了。大姐在自己面前一直都很坚强，家里什么事情她都能解决。她有点忘了姐姐也只是个比自己大六岁而已的普通女孩子，姐姐也会有自己的愿望和期盼。姐也想读高中，考大学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说不出口，她本来盘算着大姐寒假就挣了一两万，那家里买完镇上的房子，肯定还有余钱，但却忘了那是大姐辛辛苦苦挣来的。自己寒假的时候不是跟着去卖过水果，大风天的站在外面，人都快冻僵了，平时文文静静的大姐也失了平时的气质，在大街上大声叫卖。

自己干了一个寒假都觉得太辛苦，决定以后要好好读书挣大钱，但是大姐读书的三年都是一有空就这么出去摆摊，风吹日晒。而且大姐还要去进货、盘货、算帐，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做。做生意多辛苦，看看爸就知道了，一个大男人还跟妈抱怨累，爸这还是一开始就有门面、有进货渠道呢。

她不想再说自己的心思了，家里对这个钱怎么花会有想法和安排，何况大姐对家里从来都不差，一年前，自家还住在陈家湾呢。自己的心可真是越来越大了，人心里还是要有道义的，以前知道自己家里穷，自己也就只是闹闹脾气，争些好吃的而已，现在怎么这么贪了。

打定主意，青青也放开了：“那挺好的啊，姐。不过那是高考，是不是得考高中的内容？”

青青挤到两人中间，跟着聊了起来，三人约好明天一起去县里买书。聊着聊着，三人挤在一块儿睡着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陈朝阳就带着陈秀林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陈爱国接待生意，而陈金花跟着刘惠兰在学做衣服。

“金花，你去不去县里？”秀秀问金花。

“陈老师，我不去了，我想做衣服呢。”陈金花乖巧地回答。她现在已经满了13岁，在陈家呆了快一年，每天心情开朗又吃得好，所以长高长大了很多，脸颊上有了些肉，脸蛋软软的又白里透红，整个人看上去有了些少女的韵味。跟一年前那个看起来很阴郁的少女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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