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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打开了话题匣子,沐厉言索性把话说开:“我和你妈妈在五年前和平离婚,当时怕耽误你学习,我提出在你高考之后才告诉你,后来看到你考上好大学,整个人意气风发,怕打击到你的自信又没忍心开这个口,于是找又提出改成在你大学毕业时告诉你。”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既然今天被你碰到了,这或许也是上天的安排,这事是瞒不下去了,正好也有了公开的机会。”
沐厉言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想要搭上沐安的肩,下一瞬,面前的人侧了侧身,手落了空,望着僵在半空的手,他无奈地笑了一笑,“爸爸希望你能够接受,爸爸永远都是你的爸爸,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他周身肌肉线条紧绷,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黑压压的,阴沈又低压,空着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得手在微微颤抖,唇瓣紧抿唇色泛白。
片刻,他微微抬眼,嘴角挂着一抹嘲讽轻挑的笑意,深吸了一口气,薄唇轻启:“沐厉言,你也太窝囊了吧。”
沐厉言瞳仁轻微放大,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他舔了舔嘴角,目光散漫又冷漠,语气带着直击人心的尖锐:“你不仅对不起我的妈妈,还对不起那个为你生了孩子的女人。”
“我看起来有那么的不堪一击吗?你让我妈陪你演了五年,在这五年内营造出一个家庭和睦,夫唱妇随的假象,你有想过她每天都要戴着一层面具做人有多难受吗?她要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夸我有个好爸爸,夸你是做好丈夫,对她有多好,你有想过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时,需要多大的决心吗?”咽了咽口水,眼球里血丝涌现,停了几秒,他又说:“还有那个女人,她为你生了孩子但因着你还有我,她还得暂时跟别人分一半自己的伴侣,忍受着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她出门在外可能都得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她又做错了什么,要陪你演这场戏?”
话说到尾处,沐安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沐厉言,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一直以来,沐安给人的印象都是冷冷淡淡的,好像任何事都让他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别说是纪悠,就算是跟他认识许久的司星同,也从未见过他现在这副生气到极点的样子。
不仅是纪悠,沐厉言也愣住了。
沐安望着面前跟自己生得相像的男人,无由来地生出几分噁心的感觉,噁心他左右逢源的行为、噁心他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语、噁心他不负责任的态度。
表面看来,沐安除了眼睛红了几分之外,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附近的路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前面两人的对话因着声音不大,没有被外人听了去,但是他嚎沐厉言的这句话,在场的人几乎听得清清楚楚。
儿子嚎父亲,不少人先入为主的觉得是沐安的不是,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窃窃私语,还有些嗓门大的或者自认为正义感爆灯的人,一脸愤慨地呵斥着沐安刚才的行为,当中自然有些是抱着看热闹看好戏的想法,斜眼看着。
只有纪悠知道,他握着她的手在不自觉地发抖,用力得让她吃痛,手腕现在肯定已经被勒出一圈红痕,但她没有挣开,因为他现在心里的痛苦肯定比她这表皮上的大得多,更令人痛苦,他在隐忍,尝试着把所有的一切往自己身上捞,默默承受着。
纪想心想:刚才的那声质问,已经是他情感爆发的极限了吧。
沐厉言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也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低垂着眸子,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纪悠觉得她现在的处境有点尴尬,这本应是他的家事,却被她这外人无意间听了去,站在跋扈的气氛边缘,她都不知道现在是该继续沉默好,还是把沐安拉离这是非之地好。
想了半天,她只是紧紧的回握着他的手,低着头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这事无论是谁碰到也不好受。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男人似乎发现他握得太紧,力度稍稍松了点,可还是没有放开,过了几秒,男人微微用力拉着她转过身去,迈着长腿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逐渐远离着让他烦心的根源。
他敛着睫,睫毛遮去了他眼里大半的情绪,嘴角向下耸拉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温度。
纪悠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又怕被他听着像是在同情他一般,纠结再三,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副犹豫的模样。
一段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纪悠手伸到衣服的兜里,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侧脸,没敢接。
铃声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响着。
沐安他停下脚步,侧过头来垂眸看她,提醒她说:“你手机在响。”他把握着她的手松开,目光触及到上面的红痕时微微一凝,懊悔地皱了皱眉头。
纪悠把手机掏了出来放到耳边,还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便传来李贝贝兴奋的语气,她的声音大得让她眼睛半眯,把手机拿开了一点:“悠悠,你在哪里!”
她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眼沐安,小声地说:“我在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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