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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做他跟屁虫的薛兰江对此也深信不疑。

至少薛钦认为如此。

从在家出发前，到今夜溜到山下看中秋会，薛钦一路顺遂。

谁知在此遇见了早早出了薛家的薛如骏，既惹了一身晦气，又折了自己的锐气。

薛钦心中暗恨，对薛如骏的恨上又添了一层新恨。

也怪薛兰江嘴贱招惹人！

恨归恨，薛钦自认已成熟许多，行事应有薛族少族长之风范，不当如少年一般意气用事，于是百般不服不愿不甘心俱强压进了心底，面上硬撑出一片风平浪静。

他甚至还进一步试着与子正这般可怖的人物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薛钦觉出十分的深不可测，于是风也似的又垂下了眼。

钟文端将薛钦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觉此子虽不再如当年一惊一乍，却多了几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风姿，不知师承何处。

他招了招手，仅对薛钦道：“中秋快乐，好好逛逛。告辞。”

“走吗？”他问薛如骏。

“走。”

钟文端漫无目的地走出数十步，才扭头问薛如骏：“你是不是觉得不太痛快？”

“何出此言？”

“我觉得不太痛快，”钟文端婉转道，“所以我觉得你也可能不太痛快。”

推己度人，钟文端想要是他在养父家被揍了数年，好不容易有一日逃出来，在街上还遇见昔日欺凌他的恶霸当街辱骂他——

他能拿刀跟那恶霸当街对砍起来。

钟文端心中愧疚深了一点。

可只一瞬，钟文端换了个角度，这点愧疚又消失无踪了——他永远不可能给薛如骏提供完全的保护。一个男人，该靠自己去解决问题。

起初他在灯笼堆里窥视时便是抱的这种心思。

于是钟文端转而道：“但这种小事日后要你自己解决，同我关系不大。”

“你不作为，哪怕不痛快也只能同我去喝一场酒了。”

钟文端拍拍薛如骏肩膀，坦坦荡荡地笑起来。

他心中并无所感，可他想去与子正喝酒。薛如骏点了点头。

软香楼二楼架了细细窄窄一条环廊，廊中摆了数张桃木雕花桌，各以屏风相隔，南依栏杆，北连门排。桂花树瘦瘦的枝叶举着桂花从栏杆当中探过，独特香气直直拂人脸面。

钟文端坐到桌前，兴致高昂地点了二十八坛酒。

“中秋夜难得，你我不醉不归，不许作弊！”

薛如骏：“……”

中秋月夜似乎风中都充满了甜香气，不知是桂花香，还是陈酒香。

二十八坛酒听来多，一坛却只钟文端伸展开五指的一个巴掌大小，喝来连酒壶酒杯都不必。

钟文端仰脸看了好一晌月亮，心中开朗，无端觉出前途光亮，酒未入口便醺醺然于其中。

他端起一坛酒，向薛如骏迎了迎，道：“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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