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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凶戾。那双钟文端记忆中冷淡的眼似能生剜人骨血的尖刀。

他将黑裘从肩颈上取下，微笑道：“请。”

钟文端不明其意，但他却不由自主道：“我可以死，但望你能放我同门一线生机。”

钟文端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分明还是子正的声音，还是从他嘴中说出，却无端让他十分陌生。好像他说话从不会如此正经，音调也不会如此冷漠。

高座上的人神态不变，道：“你负你宗门性命与我一战，又输与我——既如此，你有何颜面在此要我放你宗门生路？”

钟文端此次想说话，但他不知缘由地开不了口，只能沉默。

高座之人又道：“你欲我死，你同门欲我死。我亦是。”

钟文端越发听不明白薛如骏在说什么，但他却听自己颓然道：“如你所愿。”

“请。”

钟文端突地感到自己四肢僵直，脊背冷汗涔涔，仿佛承了极大的苦痛，但他对此只能稍稍半猜半感出一两分。不受控地，他屈膝跪于金阶之下，垂头道：“你欲我死，我便死。此不足惜，只望阁下万不要对道门赶尽杀绝。”

钟文端一愣，正想从他自己刚刚说出的话中猜出一点内情，却见一把黑剑忽地横在他颈前。

他眼皮一跳。

这他妈不会要又来一遍吧？

死了一遍再换个地方死，是他中邪了吗？

下一刻，他无力地跌在地上。高处那双黑且沉的眼在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始至终不为所动。

呸。

什么玩意儿。

钟文端费力地向上挤了挤眼睛，但他没挤动。血从他颈前喷溅而出，但他的意识却仿佛已在此锁死，未随他通身的血液流逝而消散去。

于是钟文端又挤了挤眼。

不能动。

再挤。

再挤。

不知挤到第几次，钟文端似乎感到眼皮颤了颤。

钟文端不知为他错觉，当下忙把全身力气放在眼皮上。

下一瞬，光线涌入他瞳孔。钟文端被照得立时闭回了眼。

眼珠在眼皮底下打转，钟文端一边开始想他现在应当身在何处。这个问题有关于他那一剑是否自杀成功。

很认真地说，钟文端认为自己十有八/九成功了。那一剑他百分百朝着自刎去的，绝非只想在脖子上划一道伤口装装样子。

但若他死了，他会在哪？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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