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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故人与离别

不知不觉间，今年的第一场雪就悄无声息来临了。

顾曰黎下了课跟舍友一面吐槽着课程的繁琐无聊，一面往外慢慢走着，刚出教学楼，却看见一行人在门口的雕像处合影，他不经意瞥了一眼，却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回头望去，那人却已经抬头，和他视线撞了个严严实实。

相顾无言，后来还是那人客套一笑，打破沉寂：“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曰黎看着江亚，终于还是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你怎么会来安京？”两人在学校的奶茶店坐着，顾曰黎有些不自在地问了他一句。

江亚倒是比从前变了很多，虽然才只是大一，却稳重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变故，或许是因为上次复读的打击，顾曰黎总觉得他跟从前很不一样。

他咳了一声：“跟几个同学来参加比赛，顺便到你们学校看看。”

“刚才看见你我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认错了。”顾曰黎觉得尬聊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我也没想着这么巧能遇着你，虽然知道你在这上学。”江亚打量了他两眼，“白远辰呢？”

顾曰黎愣了愣：“他……这两天回暄阳了。”

江亚点点头：“看样子你们俩关系还一直挺好的。”

“还行吧。”顾曰黎还是有心理阴影。

“你不用紧张，之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江亚提起之前，多少有些别扭，“你对我印象应该也不怎么好了吧。”

顾曰黎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一声：“当时你高考前我给你发消息，才发现你已经把我拉黑了。所以，或许是我在你心里的样子更差劲一点？”

“这事儿说起来是我的不对，当时觉得以后可能也没联系了，所以就给删了。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江亚尴尬地避开他视线。

“我也没想过能再见着。”顾曰黎抓着纸杯，没话找话道，“其实也没什么，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暑假的时候白远辰遇见你妹妹了，问你考得怎么样，她说挺好的。后来出了成绩，赵艺又来跟我说。”

江亚似乎对他的言语很是意外，良久，才失笑：“我以为你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年你高考失利，我也觉得很遗憾。”顾曰黎抿了下嘴唇。

他说起这个，江亚也就随之解释了两句：“后来我才知道，那件事情的的确确是我错怪了你。拖了这两年，也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也知道你当时的心境。都已经过去这么久，就不用耿耿于怀了。”顾曰黎到底还是没有想过苛责什么。

江亚便有些释然地望着他：“其实我现在想起来高中的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抓着你不放，可能还是太幼稚吧，最后也闹得不欢而散。我只是想知道，你和白远辰，真的只是朋友么？”

顾曰黎停顿了片刻，还是定下心来，坦坦荡荡道：“不是。”

他露出了意料之中的淡然，旋即又浮现出一丝愧色：“那我之前有没有影响到你们俩？”

“没有，他脾性好得很，处处都迁就。”顾曰黎说起他，眼神不觉柔软下来。

“先前风言风语也不是没听过，刚听说的时候有些震惊，后来慢慢想起来之前，觉得他对你确实很上心。”江亚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然后低下头开始回话。

顾曰黎咬着吸管，趁着没搭话的工夫问白远辰到没到暄阳，消息刚发出去，江亚已经站了起来：“我先去找他们几个了，以后有时间再聊。”

顾曰黎见状也就跟着他一起往外走，外头还零星飘着细雪，江亚不由打了个寒颤，又听顾曰黎问他：“在你们学校是不是压力很大？”

“还好吧，没到期末，所以目前看不出什么。”江亚转头看他，“其实你们这儿也算是高手云集，特别是你们专业。你哥不就是安大毕业的么，跟你一个专业？前些时候还去我们学校作报告来着，他现在很厉害啊。”

是不是每个认得他的人都要提一下顾曰晨……顾曰黎觉得自己的主角光环又弱了一点：“他一直都挺厉害。”

“硕士毕业，能跟着郑教授真的很好了。”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郑老爷子的大名还是响当当的。

“我是没这个福分了，往后的事情也没考虑过。”顾曰黎颇为谦虚。

江亚觉悟很高：“不打算读研么？”

“先前跟白远辰也说起来过，我要是读研肯定就在安大了，他要是留在这出路也不是很好，所以考的话还是尽量考出去。还有一年多，到底什么光景也不是定数，走一步算一步吧。”顾曰黎走到路口站定。

江亚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再见。”顾曰黎冲他摆了摆手。

他便这样慢慢消失在顾曰黎视野里，恍惚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两个还形影不离的时候。说到底，谁又对谁是只剩下满腔怨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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