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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灿死了,死于27岁,车祸。
温灿以前看报道,国内每年因道路交通死亡的人数超过10万,平均每五分钟就有一人因车祸而死。数字耸动,但在她狭窄的世界里泛不起一丝涟漪。就像她知道每年有数百万人因为癌症而死,想活却不得活。每年又有数十万人因自杀而亡,得活却不想活。
这些数字冷冷冰冰,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又怎能体会它身后细思极恐的涵义。
温灿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这些数字里的一员。
夜晚偏僻的小道,她躺在血泊中,唯一能感觉到的是生命的流逝和对死亡的恐惧。她挣扎着,很痛苦。脸颊贴着坚硬粗粝的地面,湿湿热热的是她的鲜血,她侧着脸看到自己包包里的东西因为冲撞散落一地,尿不湿、奶瓶、婴儿湿纸巾,还有坏坏离不开的朋友小狗玩偶。
没有小狗玩偶,坏坏晚上一定会哭闹的。
她的坏坏呀,那么小,软软的一团,还只会叫爸爸妈妈。
周围四处荒凉,头顶只有黑沉沉的夜空和一轮孤独的弯月,连路灯也没有。车子引擎还在响动,车上的人没有走也没有报警呼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灿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车上有人打开了车门,一个女人走过来。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这僻静的地方格外响亮。
她穿着黑色风衣,在黑夜里带着墨镜,鲜艳的红唇与周围的黑调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居高临下看着温灿,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呵~”
她发出了一声轻快的笑声。
温灿已经进入弥留,她看不真切女人的脸,只知道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温灿的一生普普通通,在工作上没有建树,在感情中只有失败。
她这样的人,竟然会死于谋杀吗?
在混沌无知的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
温灿想起坏坏就止不住的心痛。
人死后,是会心痛的吗?温灿说不清楚。她飘散在一片虚无之中,不愿意去往远方。
“妈妈……妈妈……妈妈……”坏坏的嚎哭声,像一股拧紧的绳子将她箍住,越箍越紧。
她的坏坏呀,她怎么能离开他?
她挣扎着想要逃离这无边的黑暗。终于黑暗渐渐散去,她站在明亮的客厅。
坏坏的哭声就从楼上传来,她顾不得许多转身上楼。寻着哭声找到房间,她想用手打开门,手直接穿过了门把,她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
梁尽穿过她的身体打开房门,他的眼神一贯严厉,只微微一扫,抱着坏坏在哄的保姆立马有些惊慌。
“梁先生,悰悰好像是想妈妈了,一直在哭,怎么哄都没用。”
坏坏已经哭得满脸通红,声音嘶哑,他朝梁尽伸出小手,哭得让人心碎,“妈妈……爸爸……妈妈……”
温灿想要去接住他,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她转身看到梁尽站在那里,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
面对声嘶力竭的坏坏,他无动于衷,有些不耐烦地道:“找个能哄孩子的过来,吵死了。”
“对不起,梁先生,我马上去。”
保姆抱着坏坏就要离去,温灿有些恨恨地看着梁尽。这个人何其冷漠自私,自己的孩子哭得喘不过气,他却只嫌他吵闹。
“坏坏乖,不哭了,明天就能见到妈妈了,姨姨带你去抓狗狗好不好?”
陆锦年闻声赶来,她从保姆手中接过孩子。坏坏被熟人抱在怀里,哭声才没有那么洪亮。陆锦年抱着坏坏去找梁尽养的一只雪橇犬。毛绒绒的大狗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止住哭声,有些好奇又害怕地想要摸摸它的头。他红红的眼睛里还盛着泪水,因为摸到了狗狗发出了笑声,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这触动了陆锦年坚硬的内心。
“梁总,这些话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您和灿灿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拿孩子来置气。坏坏还小,现在最需要的是妈妈。”
梁尽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翻阅着陆锦年送来的文件,丝毫不为陆锦年的话所动。
“锦年,他不叫坏坏,他叫梁悰,是我的孩子。”他说的漫不经心,视线没有离开文件,半点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
“如果你的好妹妹灿灿听话懂事,事情也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温灿一次又一次试图触摸坏坏,想摸摸他肉呼呼的小脸,想把他抱在怀里闻闻他身上甜甜的奶香。
梁尽的话让她绝望,愤怒,她还要怎么听话?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跟他吵架抢坏坏了。
人死后是不是都是这样?化成无实质的灵魂,一直在挚爱的人身边徘徊。
她不能再抱抱坏坏,但可以看着他。她是不是可以一直看着他会走路,会说话,慢慢长大。
陆锦年一直陪着坏坏,把他哄睡才离开。坏坏除了她最黏的就是锦年姐,有她在温灿还是放心的。
可是坏坏有一个坏心的爸爸。他不关心他不爱他,还一定要把他从她身边夺走。
在所有人离开后,梁尽又来到坏坏安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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