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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那年暑假,温灿第一次从陆锦年那里听到了梁尽的名字。
陆锦年聪明、自律、刻苦,是温灿心目中最优秀的人。她可以为了改变艰苦的生活近乎于苦行僧式的学习,靠自己不懈的努力保送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进了知名的大公司,把妈妈从那个酒气熏天的家接走,买了车买了房,如今衣食无忧体面风光,一点一滴都是自己努力奋斗而来。
这样一个她心目中最优秀的人最敬佩仰慕的是梁尽。
温灿是一个平平凡凡,庸庸碌碌的人。艰难的境遇和生活环境并没有将她塑造成一个坚强的人。她也想过变得优秀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但是一学习就脑袋晕,坐不住。身上又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做什么事情都普普通通做不太好也不太差,唯一值得夸耀的就是长相还可以,性格总是被贴上老实的标签。
她很羡慕像陆锦年那样的人,想要什么自己有能力去争取。当她听到陆锦年由衷的赞叹一个人的才能时,不由得去想,那又是一个怎样厉害的人值得陆锦年去崇拜?
梁尽外界的风评并不好,大都说他做事狠辣不留余地,行事与老一辈信奉的中庸之道相悖。梁家根深叶茂,利益链庞大,繁盛了这么多年,内里早就开始腐败。梁尽不愿意梁家为了维持表面的风光任由它里面就这么烂下去,撕开了遮挡的树皮,大刀阔斧的要治病。这惹怒了许多人,但是他不在乎。梁氏几万员工,不能成为某些人贪图私利的牺牲品。
温灿听了陆锦年的这些叙述,思及自己蜗居在舒适区便心安的现状,也萌生了钦佩。陆锦年不知道,她在温灿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温灿不再满足于陆锦年的只言片语,开始关注梁尽的一切信息。
陆锦年后来交了男朋友,是一个既绅士又温柔的人,两个人相处自然又甜蜜,她也开始向往爱情。
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她没有试过,每天为了生活就已经很累了,哪有功夫再去考虑其他事情。温灿不上课的时间里都要打工赚学费,她虽然寄养在姑姑家,但姑姑家里条件不好,有一个常年要吃药的表妹,包子店赚来的辛苦钱几乎都花在了医院里,何况姑姑又不喜欢她,不愿在她身上花太多钱。
等到她毕业了,上班了,生活稳定,深埋在心底的小心思开始蠢动起来。
她喜欢梁尽。虽然他们身处两个世界,她甚至都不了解他,也没有见过几次,但他长得又高又帅,她就是喜欢他的高不可攀,喜欢他高高在上的模样。
多肤浅直接啊,只要能见到他一次,她就能偷偷高兴好几天。只是伤心的日子总比高兴的日子多。
梁尽没有女朋友,但有情人。
做为他的助理之一又同是女人,陆锦年除了公司的工作,也帮他处理这些私事。安排他情人的住处、吃饭的餐厅、过节的礼物,等他厌倦了,甚至都不用说分手,陆锦年会为他善后。
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人前赴后继,温灿就是这很多人里的一个。陆锦年骂她,她不听,表妹劝她,她敷衍,一意孤行非要去撞梁尽这个南墙,直至头破血流。
如果有人会冒着危险来杀她,那绝对是因为梁尽。
他树敌太多,保不准就是哪个智商不太够的杀她来泄恨。
为什么凶手不坐下来和她谈一谈,说不准两人还能商量出什么让梁尽过不好的方案来,何至于背上人命案子。
她死了,梁尽绝对要拍手称快的。
在胡说的忐忑不安中,温灿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就像是又睡了一觉一样。
沉寂已久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胡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是意外,意外……”
温灿幽幽看着窗外道:“我是不是见不到我儿子了?其实你是骗我的对吧?我根本不能复活了。人死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这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又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哀伤和眷恋,“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大恩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激。其实我不贪心,我不敢奢望活太久,只想再去看看我儿子,和他好好道别,我就这一个愿望,是不是太难了?”
胡说拍拍她的背想安慰她,但他忘了自己手劲有多大,险些又把她拍过去,急急道:“对不起啊对不起。”
等温灿缓过来了他向她保证:“你绝对不会死的,你放心!就算拼了我的命,我也让你回去见你儿子,看着他长大娶媳妇儿!”
想回去见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狗主人是一个年迈的老奶奶。那天温灿死过去后她来开门,看到赤着胸膛肌肉贲张的胡说先是吓了一跳。在他的耐心解释下才勉强相信他不是来抢劫的坏人。
山里人朴实,阿婆觉得温灿是被自家狗吓晕了很是过意不去,要带她去村里卫生所看病,被胡说劝下来。这几天他们就在阿婆家住着,阿婆好吃好喝招待着胡说,温灿三天后才又醒过来。
胡说早已经问明白,他们在的这个村子叫长寿村,属于祖国西南边界的省份,距离纭市三千多公里。
是三千多公里不是三十多公里。
温灿提议,“要不你怎么把我弄来的再怎么把我弄回去吧?”
胡说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换做是以前很简单,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了。”具体原有他不便细说,想了一会儿提议道:“要不你让你孩子他爸来接我们吧?”
一个在大家眼中死了的人打电话回去说:嗨,你好,我是温灿,我又活了,我在XXX,你快来接我吧!
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吧?何况是那个巴不得她死了的梁尽。
温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好好好,不让就不让,你别摇头了,再把头摇掉了怎么办?”
考虑到这身体的脆弱性,胡说说的不是不可能发生,想到那恐怖的画面,温灿立即停下来,摸摸脖子,好在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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