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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归荑挂断电话,收到朱朱发来的相关文章和网络链接。
名叫范子欣的高中女生指控唐逊性侵。
范子欣是通过培训班的老师认识的唐逊,他觉得她“资质不错”便邀她做模特。能被艺术家赏识,她倍感荣幸,自然答应了。一开始,唐逊待她很好并没有动作,甚至还手把手教她画画。唐逊的创作内容大多数都是少女人体,要求身为模特的她穿单薄的贴身吊带,模特一职一寸不着再常见不过,她没有犹豫。创作持续了三个月,她在紧张的集训下,偶尔还抽空去他的工作室。
事件发生联考结束后,范子欣已有半个月没去工作室,所以当唐逊再和她联系时,她欣然去了。昏沉的午后,一切都惺忪平常,可不幸却在此刻发生。她没有足够力气推开高大的成年男性,放声的嘶吼没能闯出紧闭的门,她看着晃动的天花板,闻着油画颜料的气味——绝望了。
范子欣隐瞒了一周,最终将实情告诉了母亲。她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原本想私下和解,可唐逊拒不认错,由于没有直接证据,报警也无果。最后他们无计可施,选择将遭遇作贴发在网络上。起初不少人为其遭遇打抱不平,舆论愈演愈烈,随时间发酵,她的私人信息被翻了个底朝天:
——这是一个染头发穿耳洞,打扮时髦的女孩,冬天也穿短裙;她的文化课成绩普通,专业成绩平平,和唐逊如今的成就相比,天差地别。
于是,网络上的质疑声愈来愈多,其中一些还是在各地美院就读的学生。有人说唐逊虽然不是赫赫有名的大艺术家,但也是国内青年艺术家代表之一,只要喜爱艺术,一定听过他的名字,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侵犯一个学生?何况这个学生长相平平。
也有攻击当事人的言论,从外貌到行为,有人从“冬天穿短裙”得出“她不安分”的结论,另有不知名同学爆料,她曾逃过课,还爱去夜店,于是质疑的人站住了脚,说她“想红”,“倒贴不成,反咬一口”。
甚至还有无端谩骂,有的人根本不知道唐逊这个人,却也选择站在他这边,没有理由的,如果非要说理由,就是“又出来一个没有证据指控性侵的”,或者“小小年纪就居心叵测”。
女孩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患了抑郁,面对不堪的网络舆论,再一次崩溃。她的母亲发布了一则文章,措辞谨慎,还尊称唐逊为唐先生,字里行间都写着一位手无寸铁的母亲的痛心。
她说:“我们只想要一个道歉,要一个公道。”
晏归荑看下来,只觉得无法呼吸,她关上手机屏幕,左手碰了碰迟澈之的手臂,用细微的声音说:“开下窗。”
迟澈之一边按下开车的按钮,一边说:“晕车?”
她的脸色很苍白,摇头也只轻微晃了一下,“在前面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一下。”
车停在路口,晏归荑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还没走到垃圾桶旁,她胃里翻涌,“呕”了一声。她捂着嘴,又干呕了好几次。
迟澈之抚着她的背,关切地问:“去医院?”
她摆手道:“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又作势要吐。
最后只吐了些酸水,他回车上拿了纸巾给她。
她捂着嘴,抬眸看他,“不去吃饭了,送我回家吧。”
“买点药?”
她本想拒绝,看着他的眼神又说不出口,只好点头。
迟澈之一手提着药房的塑料袋,一手搂着晏归荑,慢慢走上楼道。
打开门后,她径直去了浴室,连请他坐都忘了说。
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响个不停的水声,没由来的烦躁。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她出来,他不安地敲了敲门,“还好吗?”
里面没有动静。
他转动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又问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于是他大力踹门。老旧的木门两下就被踹开,他看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倒在莲蓬头下。
迟澈之一个健步冲过去,将人打横抱到沙发上,又赶紧去她的卧室拿了浴巾和睡衣。
晏归荑蜷缩着,双臂抱着膝盖,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他回到客厅,看见她这副模样,心蓦地一紧。
他伸手去扒她的外套,她紧紧攥住了衣服。
“葡萄……”他有些手足无措。
晏归荑看清来人,松了手,任他脱掉她的衣服。迟澈之温柔地擦干她身上的水珠,给她穿上睡衣,又开始擦拭她的头发,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旖旎。
他想去拿吹风,袖子被她逮住,她说:“别走。”
他脱下外套给她裹上,在她身旁坐下。
被温柔的木质香调拥抱着,她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些精神。
她清了清嗓子说:“吓到你了?”
“经常……这样?”
“血糖低……就不小心晕倒了,让你担心了。”她露出一个笑,看起来很勉强。
“只是这样?”
她点了点头,“不然呢?”
他忍住情绪,故作轻松地说:“身体这么差怎么行?平时多吃点。你得每天跟我一起吃饭,我监督你。”
“好。”她握了握他手,“但是我现在累了,想休息,可以吗?”
“可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迟澈之拿起梳子给晏归荑梳头发,动作很生疏,惹得她发笑。
他不满地挑起眉梢,“笑什么?一回生二回熟。”
“任务完成,你可以走了。”她说着从他手里抽走梳子。
“看着你睡。”
晏归荑钻进被窝,看见他在床边坐下,笑道:“要给我讲睡前故事?”
他认真道:“想听什么?”
“开玩笑的。”她睇了他一眼,侧过身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良久,她像是真的睡着了,迟澈之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然后悄声离开了她家。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晏归荑睁开了眼睛。冬日的傍晚来得很早,落日余晖穿过轻薄的纱织窗帘,楼下有小孩嬉闹的声音,明明在人间,她却觉得身处地狱。
她想到了范子欣的母亲写的贴文,想起了过去。
那年冬天,晏归荑成为了唐逊的模特。他完成了《野马》,参加了各种联展,渐渐有了名气,同时开始创作新的系列,即被称为“少女系列”,以少女的人体或肖像为主,描绘的大多数纯真又邪气,或者阴郁的笑容这样复杂的少女们的情绪。
一开始,她很高兴去唐逊的工作室,一个成熟男人,颇具才气的艺术家对那时的她十分有吸引力,她那时候懵懂无知,后来称之为愚蠢。不论如何,她必须得承认,当时她是有些仰慕他的。他讲创作,讲哲学,也会讲生活趣事,说他递给了她打开世界的钥匙也不为过。这些时光让她暂且放下了迟澈之的消失,埋起了千转百回的难过和懊悔。
不久后,晏归荑正式成为美院的学生,少女系列的画陆续展出,她得到了“缪斯”这个头衔。同一时间,他招徕别的女孩——几乎都是高中生,有一个女孩常去工作室,逐渐和她熟络起来。他创作的时候,她也会试着画一画,画那个女孩的时候,她灵光乍现,第一次没有模仿大师之作,完成了作品。
那一阵他陷入创作瓶颈,情绪阴晴不定,当她把那个女孩的肖像画给他看的时候,他直言“这是垃圾”。虽然心底有些得意,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只是学生作业,他这样讲,她就更看低自己了。愚蠢的女孩并没有因此记恨老师,她依旧高高兴兴的去工作室,希望能学到更多东西。
有一次,谈及那些经典作品中的性,不知怎么说到她身上去了,他说“归荑,你是不可亵渎的”,她只觉得好笑,全然不当一回事。如果她时候就察觉到危险,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阴天,工作室里的木材、油画颜料和作画用的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闷得晏归荑喘不过气。她已经在镜子面前站了一个多小时,维持着一手绕过后背拉着另外一只手臂的姿势,不光背僵了,表情也僵了。
透过镜子,她看见侧身后的唐逊依旧专注地看着画布。她还是没能忍住,出声问他,可不可以休息会儿。他欣然答应。
她穿着贴身的白色背心和三角短裤,由于要求,她没穿内衣,隐约能看见乳-房的轮廓。
“不可亵渎”或许是假的,起了邪念是真的。但她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不对劲,他说玩个游戏的时候,她笑着说好。
所谓的游戏不过是翻着画册看画说出画家和画的名字,谁输了谁就拿油画刀两个人挥动油画刀,在对方身上抹上颜料。最后她浑身沾满颜料,他拉着她站到镜子面前,要她欣赏他的“作品”。
他有些兴奋,说着“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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