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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凉叹了口气,他知道白莫着急,知道白莫关心他。但这些情绪,全都是源于她的愧疚,只是她想起自己做过的坏事,一时突发兴起想要怜悯一番那个被她践踏得险些死去的低贱东西罢了。不只是对他,对所有的鸟兽鱼虫,全是一样的心思。就像是饿死一尾锦鲤后偏觉自己残忍,继而为它掘一方坟墓。
而后,就会再想起当初为什么要饿死那尾锦鲤呢?原来是因为它搅浑了池塘里的水,或是咬死了别的鱼。它本来就该被饿死的,再之后又会怎样呢,穆凉却不敢想了。
他自嘲似的笑起来,难不成要从那方坟墓里掘出尸首来鞭尸吗?
他把自己缩进壳里,小心的躲避着白莫的情绪。纠缠了十年,他几乎一无所有了。也就只有肢体还算健全,只缺了一双眼睛罢了。他不想也不敢再和白莫纠缠了,他又有什么还能失去呢。当初执着的喜欢,他已经忘的干干净净,所以,就算他烂死在这穷乡僻壤里,他也不想白莫再回头悔过。他受不起,也早就怕了。
“跟我回京,我找御医给你医治。”白莫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穆凉不着痕迹的后撤了一些,“不必。”
无妨,无碍,不必。字字得体,却又疏离。白莫强压住心头的不舒服,欺身上前。
“跟我回去。”只是忘了穆凉是瞧不见的。
“我曾立誓此生不再回京城。”
白莫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又如何?就算真有十八层地狱,我替你下了就是。”
穆凉失笑。
他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他是冷漠的,也是疏离的,大多数时候他严肃到苛责,所以军中大多数人都怕他。
只是他在鬼门关前爬了好几遭,一个不慎可能再也没机会如此这般,于是嘴角总是不自觉的就浮起一个弧度。那种喜悦像是从心底散发的,慢慢的让他抬起了嘴角。但在白莫看来是嘲讽的,但骄纵如她,这一次也不敢喧哗。
“殿下,不可造次神鬼妖魔之道。”
白莫抓着穆凉的衣服不放,眼泪一直在掉。但是她不敢哭出声,连抽噎的时候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穆凉能听得见。她已经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让穆凉去扛着,而她就负责在一边纳凉然后出言讥讽两句,可如今穆凉如此困窘,她除了哭居然什么都不会。
“可是有受过伤?”
“并未。”
白莫按着穆凉让他靠在床头,她甚至贴心的给他整了整被子,命令他闭目养神。其实木质的床头不比白莫宫里裹着绸缎的床栏,他靠在那上面并不舒服。但是这样小的事,他是不会说的。若不是痛苦极了,他都不会轻易说与白莫。他虽然辩不出白莫的脸,但听着方位,他痴痴傻傻的对着白莫的方位笑。虽然他已经不会再和白莫纠缠不清,也不会被她轻易牵扯思绪,但人活到这分田地,能再看到这个曾叫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也是一桩幸事。虽说,也并没看到。
就算是梦,也是美梦一件。
过了些时候,白莫的侍卫总算取了水回来。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跑了大老远,却只盛了一只碗的水,说来有些可笑。但穆凉是看不到的,白莫和随从也都觉得并无不妥。
白莫把碗接过来,对着穆凉说道,“起来,喝水。”
尽管只有一瞬,但她还是捕捉到穆凉神情中划过的一丝抗拒,和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瑟缩。
说起喝水,他们之间的确是没什么好的回忆的。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白莫当真恨极了他,连一口水一餐饭,都要苛责与他。要喝水就要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舔舐,他起初是不愿意的,后来白莫遣散了下人,他又实在脱水的厉害。整个人都呈现出灰白,疲惫的眼底有两道深深的青色。进食的时候,他就跪在白莫脚边,她一边往吃一边扔一两块到穆凉脸前,为此还撤掉了房里的毯子。
白莫把碗递到穆凉手里,穆凉捧着碗,水盛得太满,一晃就撒了一袖口。他把碗慢慢的靠近自己的唇,用牙齿轻轻的咬着碗边确定了碗的位置,才小心的抿了一口。他茫然的捧着碗,想把它交还给白莫,但是却不知道白莫的方位。也不敢出声命令白莫,最后只能是呆呆的捧在手里。
白莫看着他好像不想继续,只好提醒道,“多喝点。”
穆凉马上又捧起碗,动作和之前如出一辙,但是这一次他狠了心的大口往嘴里灌,满满一碗都灌进喉咙里,水很凉,顺着喉管一路向下,到整个肚腹都是冰凉的。
他试探性的把空碗向前递了递,白莫接过去搁在床边的矮柜上。
“你休息一下,我带你去找御医,这两日便启程,吃食饮水,我会派人送来。”
“我不…”
话未说完一半,就被白莫打断。
“我知晓了,我自会在京城之外寻处院落的。”
穆凉见她语气强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了。他当初一直努力想要的,就是能在白莫身边留那么一点位置给他。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却一再逃开了,人真是贱的可以。
和当初一样,有些东西求都求不来,如今仍是有些东西躲都躲不开。他拼命把自己缩进壳了都无济于事,抵不过白莫连壳都一并带走的强硬。于是他就这么不由分说的被白莫带到了离京城算不上远的一处宅院。从南到北,穆凉行动不便,白莫安排了马车,又怕穆凉与她相处难过,自己去乘了新购置的马车,从京城驾来的那辆极具豪华的马车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穆凉一个人。
他整日整日的躺着,也没机会出去透气。日常饮食都派了人来照顾,他的目力依旧不好,精神也不济,整日整日在车里无聊,摇晃的总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队人停停走走的,脚程不快,一个月就可赶到的路足足拖到了两个月。
两个月里,白莫甚至没有靠近过穆凉。只是远远的看着马车,就觉得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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