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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赏月宴

时间：2019-04-10 12:48:27|字数：3163字

“娘娘，已经三更了，奴婢服侍您去休息吧。”

夜已深，本该静谧无声的殿内却突兀地传来了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仿佛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带着几分长久沉默过后的干涩。

锦绣转过身看向宝珠，见她低敛着眉目一副恭顺的模样，心中不免染上一丝怅意，如果哪一日她真的…

罢了，想太多也不过是徒添忧愁。

“无碍，你先去歇着吧，这丫头一直高烧不退，我在身边守着心里会安心些。”

“可是娘娘，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这么操劳？要不奴婢替您守着，您去歇下吧？”

“不行。”

锦绣固执地摇摇头，随后转身看着尚在昏迷中的那个小宫女。

无论如何她也不放心离开她，因为她隐约感觉宫外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这件事一定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否则…陆府管家的女儿又怎么会遍体鳞伤地出现在这皇宫后院内？

她想起了萧凊曾怒不可遏地说要陆霁付出代价，她想到了他那时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仿佛恨不得将他饮血啖肉，好叫他承受这世上最残酷的折磨。

想着，她的心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攥着，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那个如煦日般温暖的男人…

如果他真的因为自己而蒙难，她又有何颜面苟活在这世上？

“哎呀，娘娘，你怎么哭了？”

宝珠的一声轻呼唤回了锦绣的神思，她慌乱背过身拭去眼泪，唯恐心绪泄露在人前。

“没事，我、我只是可怜这小丫头，小小年纪进到宫里，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呢。”

“娘娘，您不要多想，太医也说了这丫头没有大碍，不过是些皮肉苦，宫里的哪个下人没受过呢？明天就是中秋了，陛下还邀了娘娘一同赏月，若是陛下见到娘娘这般憔悴的模样，定是会忧心的。”

“恩。”

许久后锦绣方才轻应一声，她又不舍地再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这才随着宝珠一道离开。

中秋节，人团圆，月团圆。

皇宫里照例办起了赏月会，五品以上的大臣皆可以携带亲眷进宫赴宴，因此日才刚升，宫内上下便已经忙活了起来。

锦绣几乎一整天都守在那昏睡的丫头身边，直到月上枝头，宝珠来请了三、四回方才去梳洗更衣，也因此待到她赴至会场时，席间早已酒过三巡。

这日无风也无雨，皓月当空，仿佛一颗莹润的南珠嵌在天幕上，不，哪怕是这世上最最珍贵的南珠，也比不上这月儿的半分皎洁，那莹白的月光就好像是母亲的手情人的眼，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东西化作的悲悯。

锦绣就这样站在那里痴望着天边的那轮皓月，有一瞬间她似乎感觉自己将要消弭在这月光中了。

“在想什么？”

耳边蓦然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锦绣没有回头，依旧仰望着浩瀚的天际。

“你说，若是这月光化成水，会是什么样的？会是冰冷的，还是滚烫的？”

萧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天边那轮明月静默地高悬，仿佛触手可及，他的心忽然动了动，就像是春天到来时那株想要破土的小芽，无声地，却有力的。

“想知道？把它捧在手里不就清楚了。”

他语气闲散，甚至带着几分少年的意气，锦绣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二人此时正立在望月台，这是宫内最高的楼阁，匠人们专门修建了一处延伸的平台供人登高望远，举目望去，四下里的宫阁楼台皆被今夜的月色染成了一片清冷的莹白，而其中又点缀着丛丛灯火，那些小小的橙色的光就像是绽在雪地里的寒梅，幽幽地在风里轻颤。

远处有丝乐鼓声传来，混杂着似有若无的喧杂，缥缈得近乎不真实。

“陛下不去席上与众臣同乐，倒在这里陪我吹冷风，只怕是不合规矩吧。”

锦绣今日着了身鹅黄色的襦裙，宝珠怕她受凉，又在外头给她加了件月牙白的披风，她素来不喜欢繁琐的宫装，此刻这般混在月色中，清丽中又带有三分娇俏。

“锦绣，这么多年，我们好像是头一回一起赏月。”

萧凊眸色微动，好似有朦胧月华流淌在其间。

“那陛下可觉得愉悦？”

锦绣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眸中无波也无澜，萧凊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神仿佛如同初见般炽热。

“走，我带你去抓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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