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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雪里花（四）

穆泽走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不知道什么时候雪下得这般大了，落在头发上，衣服上，还有手中的腊梅上。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还记得的人不多了。

可他不会忘。不曾忘。

他一次次从梦中惊醒，每次都梦见自己从高空坠落，他们看着他，冷漠的看着他的。尸体。

好像在说。

终于死了。

穆言不喜欢他，他从小就知道。

可他也是他的孩子啊，凭什么穆清就能被他抱在怀里，凭什么他问他母亲父亲为什么不抱他就会被打一顿？

穆言抱过一次他。

是穆清哭闹着对穆言说，“爹爹可以抱我也要抱弟弟。”

穆泽看见，穆言犹豫了好久才抱起了他。那却是他离父亲最近的一次。

不，他只是穆清的父亲，不是他的，从来都不是。

星儿说得没错。

忍冬从小待他还是挺好的，真的把他当做弟弟来宠爱，维护。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话。

“你去哪儿了？”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夏府，回到了夏苍云身边。

忍冬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今日没有太阳，下了一天的雪。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了，也没几家店铺还开着门，都在准备过年了啊。

忍冬都在想，穆泽在这个时间弄这么一出，仅仅是为了让自己不能过个好年吗？

还是，他想干别的什么？

他曾说过，杀了秦艽。

忍冬突然害怕，如果有一天，穆泽要他在星儿和秦艽之间做一个选择，他该怎么办。

手脚有些麻木。

渐渐没了知觉。

扑通一声，忍冬摔倒着雪里，厚厚的积雪几乎将他掩埋。

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咳咳咳……”

满手的血。和雪混在一起，像雪地里的红梅。

忍冬是不喜欢红梅的。或者说，不喜欢和血太近的全部。

血会让他感觉疯狂，和冷漠。

像现在这样。

这样绝望。

没有光，没有温度的冰凉的绝望。

“如果我不来，你还想瞒我多久？”

忍冬抬起头，是秦艽。他看见他弯腰把自己抱了起来，却再也不说一句话。

生气了吧。

忍冬能感受到秦艽努力克制的怒火。把这样一个谦谦公子气成这样，也是他忍冬的本事。

穆泽没有说话，握在腊梅安静的站在夏苍云眼前。四目相对，一个没有任何情绪，一个是深深的无奈。

夏苍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拉过穆泽往屋里走，“就算不想理我，也要担心身体，身体还没好，怎么穿这点就到处跑，还甩了侍卫。”

今日侍卫回来说，荼泽不让他们跟着，不然就死在他们面前，他们没办法只好退下。

那时候夏苍云想立刻跑去把人找回来，却又不敢。

他想等，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决定离开他了，可是如果穆泽真的走了，他要怎么办？放弃他吗？

不可能。

夏苍云终于知道穆泽已经成为他人生不可或缺的那一个。

还好，人回来了，他也不用到处去找了。

“冷吗？”夏苍云帮穆泽抖落头发上，脱了全是雪的外衫，突然看见了脖子上的伤口。

“谁干的？！”

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凝固的血挂在伤口上怎么看，怎么刺眼。

“……”穆泽依然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夏苍云，见他暴躁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想想，应该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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