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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番外六
明早十点见( ’ - ’ * )
齐羿白第一次见到他爸的情人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彼时他才刚上小学,婚恋观尚未成型,仅对本国一夫一妻制度有了些基础性的认识。
那天天气尚好,那个阿姨看起来很温柔,还给初次见面的两个小齐带了限量版的玩具。
但那些玩具很快就被甩进了垃圾桶里。
齐羿白第一次见到他妈歇斯底里的发狂也是在那一天。
那天他抱着他弟弟呆呆地在门缝里看他们的父母撕下和善的面具,像两只凶狠的怪物对着彼此尖叫。
从那以后他家就撕裂成了两个部分。
对内他的父母从热战到冷战从未停歇,长期的共同生活暴露了他们彼此完全不和的三观,导致每一次对峙都像山崩海啸;可对外他们仍旧是酒会上看起来最恩爱的那一对壁人,搀扶着彼此的模样甚至还能生出点旖旎的味道来。
小时候齐羿白只觉得恐惧。
他恐惧得胃都绞在一起,他觉得这个地方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抽走了。
但他并不是恐惧他父母会离婚,相反,他巴不得他们离婚。
他能和他们任何一方和平相处,唯独忍受不了夹在他们中间。
他恐惧的是这种无休无止,一眼望到生命尽头的拉扯,这种一辈子都要在骗局里耗尽的虚无感。
他只要一想到这,整个人脊梁骨就开始发抖。
幸好再往后,对内的争吵没有了。
他的父母接受了对方的生活方式和理念,生活在一个房子的两间战壕里,搭着伙儿凑活着看着对方活下去。
从没人提过离婚。
毕竟门当户对金童玉女,他们两家的利益早就已经紧紧锁在一起,拆都拆不开。
所以对于齐羿白而言婚姻是什么呢?婚姻是一场战争,是一座空城,是一块遮羞布。
婚姻用它精致漂亮的外表裹起一个巨大的骗局。
至于里面有爱吗,齐羿白不是很确定。
他爸告诉他色衰而爱弛,告诉他从生物学的角度看爱不过是激素作祟,是个春生秋死的东西。
爱能让你暂时忘记对方的缺点,但等爱一消失,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
齐羿白在这场名为婚姻世纪战争里待到恐惧,他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他没有勇气再把自己的下半生投掷进另外一场硝烟炮火里。
“婚姻制度存在的必要性?”
快二十岁的于枫在某一个深夜被齐羿白拉起来去压马路,寒风瑟瑟都吹不开他闭得严丝合缝的眼皮:“你有病吧你大晚上的拉我来讨论政治问题。”
“我有病也是被逼出来的。”
于枫闭着眼睛皱了下眉头:“所以你爸又……”
后半段音迅速被小于同志吞没了,齐羿白叹了口气拿胳膊肘捅他:“醒醒!”
“醒了醒了!”
于枫惊了一下强撑着睁了半只眼,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想到什么就往外说什么,“婚姻制度啊……主要是因为家庭吧……大家结婚不就是想有个家呗……柴米油盐酱醋茶,想有个地方安安稳稳的歇脚……”
“安稳?”
“对啊……”
于枫瞄一眼齐羿白好像没在盯着自己了,赶紧逮着这个空闭上眼睛,整个人任由齐总拖着走,“虽然偶尔也会吵吵架,我爸妈就经常为点无聊的东西吵吵,什么电视看哪个频道啊什么的……不过那个算……算是烟火气吧,大家热闹热闹的。”
于枫迷迷糊糊地说:“还有爱。
这个很重要……要是静水流深的那种。
我爹说的。
不是我们那种小年轻搞的风风火火的爱,尤其你那种。
你那个太……太浮夸了。”
齐羿白无语地看着跟说梦话似的于枫——这人已经完全因为困倦而语言系统紊乱了。
“润物细无声的。
就你不知不觉就整个人陷进去……我爹说是什么晚上亮着灯等你啊,什么记得你的油碟怎么配啊……小的,最后都是很小的东西,密密麻麻拼起来就是家的感觉……”
“行了,你是醒不过来了吧?你这文不对题的,怎么净讲些你的老爸老妈罗曼史。”
“对题的对题的。
你看这罗曼史多好啊,是不是听着感觉特平和,心里都特别平静……”
于枫话说的含含糊糊,伸长了一只手难得胆大包天地去揉齐羿白的脑袋,“所以啊弟弟,你别怕。”
齐羿白怔了一下。
“你别想着婚姻婚姻,你想想其实就是一个家,是成家,还挺好的。
你不是你爸,你也不是你妈,你别怕。
“会好的,会……”
“……”
“于枫!”
“诶诶诶!”
于枫一个激灵两只眼皮弹起来,“我又晕了?”
“年轻人,”
齐羿白咬了咬牙,“我劝你有点活力。”
“我昨天晚上一点睡的觉,现在才三点啊,一会儿又要起来晨训,对我宽容点啊,齐哥。”
于枫嗷嗷在那叫,“我眯会儿眼睛,到地方了我就醒来行不?”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个目的地?”
“你我还不知道?”
于枫把自己往围巾里埋了埋,“又是你家的那事,又是大半夜捞我起来的,除了你瞎抑郁没吃晚饭还能有什么事?俱乐部小厨房,我给你整碗面去。”
齐羿白听着,揽着于枫的手突然紧了紧。
“所以就让我闭会儿眼睛,到时候给你加个蛋……”
于枫真的太奇怪了。
齐羿白那时候想。
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
凌晨三点,一通电话就叫下来了。
明明困到走路都能睡着,还能梦游似的要给他补个晚饭。
哪有这样的人,齐羿白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于枫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骨子里烂得不能再烂,但知道了这么多年,还愿意把他当宝似的捧着,捧得小心翼翼,温温和和。
他不撕扯他,他不想困住他,他只说我理解你、我帮你,他只说没事,说一切可以慢慢来。
他说别怕。
齐羿白没和任何人说过他的恐惧。
他是那只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花蝴蝶,别人都道他是厌恶安定,不屑于婚姻。
然后于枫却在那说着梦话似的叫他别怕。
哪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齐羿白死死抓紧了于枫。
他那时尚来不及弄清自己心头泛起的一点情愫,因为他光是处理胸腔里那些汹涌而至的独占欲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我的。
齐羿白想。
这是我的。
————————————————————————————————————————————————————于枫摔门下了车。
“于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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