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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恩绝

“星寒……”韩清被沈星寒眼里的死意惊了一下，他仿佛已经预感到这人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沈星寒又问，“你怎么知道，八图碎片就藏在水底的？”

韩清苦笑道：“或许你不知道，我也曾掩护他人，让他们去过你书房，从那条暗道去了地底下的巨大洞穴，确认过八图碎片不在里面。”

发现莲湖下的秘密纯属意外，若不是他为了摘取红莲跌入水中，无意中发现水下机关，也不会想到，原来装着八图碎片的铁箱子，居然就沉在水中，埋入泥沙之间。

沈星寒在得知庄里人中毒之后，经多方排除，居然觉得韩清才是最可疑的。这人平日从来不靠近厨房半步，今日一早却突然摸进厨房，说要亲手为他做一顿饭，想必迷药那时候就已经下进食材里了。

沈星寒若有所思道：“只是偷走八图碎片还不算，还要毁了整个白月庄，是吗？”

韩清浑身不受控制的哆嗦，他最怕被沈星寒如此对待。这人看他的眼神中虽然没有任何不满，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憎恶气息，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被沈星寒……憎恨着……

这个认知让韩清的心一瞬间跌落到谷底，他很想伸手去拉住沈星寒，求他谅解，可到最后，他还有什么脸面这么做？

白月庄的人死了多少了？庞念的头颅还在附近看着他们，他怎么开口去跟沈星寒说，对不起，原谅我……

连求得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韩清苦笑道：“杀了我吧，我也知道这样抵消不了哪怕一点点罪孽，可若是能死在你手里，也算……心满意足了。”

沈星寒静静看着他，却久久没有动作。

韩清本是闭上眼的，半晌没察觉眼前人动手，他不由睁开眼，却不料对方正半跪在他面前打量他。

“星寒……”韩清哑声呼唤。

沈星寒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喃喃道：“我从前就很想看看，若是你能看见我，眼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在韩清惊异的目光中，沈星寒嗤嗤低笑，“我还真是……狼狈啊。”

韩清瞳孔里倒映出来的人已经再狼狈不过，脸上全是血水，汗液混着雪花将发梢都打湿。这么凄惨的一面，没想到居然被韩清看见了。

沈星寒想，若是平日里自己这副模样被韩清见了，他恐怕都要羞愤而死。

只是现在，谁还管这么多？

沈星寒站起身来，后退两步转身离去，道：“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见你。”

“星寒！”

“别跟过来！”沈星寒大吼一声，惊得韩清踉跄一下，却也乖乖停留在原地。他背对着韩清，怅然道：“快走吧，白月庄马上就是地狱了，谁不能留下来。”

“你，你也离开这里……”韩清抖得厉害，牙关都在上下打颤，却还是坚持道：“今夜过后，白月庄的人就全‘死’了，我会这样报告给主上，星寒，你退隐江湖吧，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山村，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再也别理会江湖上的腥风血雨。”

这是韩清最美好的设想。他突然觉得，只要沈星寒愿意，他也可以脱离组织，跟他平静的过完一生。即便苦些累些，他也心甘情愿，因为，心爱之人就在身边，只属于自己。

沈星寒道：“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能放下一切仇恨，脱身离去？韩清，过了这么久，你依然不了解我。”

说罢，沈星寒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韩清跌坐在地，无助的抱紧双膝。

白月庄位在北方极寒之地，是天下第一大庄，屹立江湖数百年之久，历任庄主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此百年大庄，却断送在第十八代传人，二十四岁的庄主沈星寒手里。

鹿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响。沈星寒一手持剑，一手举着火把，所过之处，均已经燃起熊凶了烈火，整片天空都被映成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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